【文野织太】世相(10)

“后悔了？”坂口安吾揶揄他，“早知道应该把织田作也带去你那个名流之家？”
“没后悔，”太宰摸着自己的心口，“我如果选择了家族，不等我羽翼丰满织田作就会被他们用各种手段逼死，我想都不敢想。哪怕是噩梦缠身的夜里，醒来发现织田作还在呼吸我都觉得这一天是神明眷顾，怎么会有我这么幸福的人？我都要嫉妒自己了。”
“所以你是来炫耀的？”坂口安吾点着桌子上的求职简历，“我也要去报纸上登报找一份工作，总要养家糊口，写文章是吃不饱饭的。”
太宰自顾自地说下去，说织田作咳嗽了许久都舍不得钱去疗养，再这样下去太宰宁可杀回家里去一个不留，也不要在这样的清贫里葬送掉织田作的性命，太宰的梦做得足够圆满，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织田作说你是个过份聪明的孩子，这话一点都没错，”安吾抿了一口清酒，“他愿意陪你，自然也是有分寸的，而且织田作并不愿意改变你的生活方式，倒不如说太宰你是这个样子，织田作早就接受了，你还在怕什么？”
“忍着不和我翻脸的话，慢慢就会越来越讨厌我……”太宰捂着脸，“我问了他，他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样的作品，喜欢我做什么，我都照办。”

“然后织田作怎么说？”坂口安吾放下酒杯，太宰在盛夏找他喝闷酒的原因终于真相大白。
“他说让我随意，即使是在他面前尝试自杀也没关系，” 太宰脸都变了，“他是不是觉得我累赘要我去死啊？”
安吾心道织田作不愧是你，自从两年前太宰在樱树下拼尽全力地劝说安吾和善书堂的同伴一起动笔，他就能感觉到太宰有心在为织田作付出努力。生活不是童话，太宰想做的织田作一定都不会插手去管，即使是自杀也没关系，织田作不会让太宰成功。
这感情却像极了太宰写的小说，主人公都不是多么光芒四射甚至浑身都是缺点，没有王子的灰姑娘拥抱着幸福。这感情也像织田作写的小说，不谙世事的少年在人间烟火气和战后街巷的深处逐渐成长，学会了风土民情中的生活。
坂口安吾微笑着，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意识不到这份感情背后更深层次的内涵，就这样十年百年地一起照着对方落笔的生活走下去，真的就能填补对方一生一世空洞的眼睛。
即使是在善书堂，织田作留下的作品也最多、最写实，在中也和太宰这对剧本搭档吵得不可开交时候，织田作轻轻撰写下一段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