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波音乐(4)

公白飞把手放在格朗泰尔的书包和后背之间，给了他一个五分钟的拥抱。
“对不起。”他听见格朗泰尔在他耳边小声说。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没必要向我道歉的，泰尔。”
他那天的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对着向结尾奔去的格朗泰尔。
“泰尔！听听阿尔法波！”
他忍着流泪的冲动转身离开。
回到家，公白飞没有吃晚餐，洗了个热水澡就回了房间锁了门。
没有开灯，他全身赤裸地躺在铺好的被子上，用手从头发往下，到额头，到鼻梁，到嘴唇，触碰一切他不用弯曲身体就能碰到的地方。
黑暗的作用对于他，好像是一层蒙羞布，又好像是消除了他最纯粹自己和外界之间亘持的一道屏障，使他能感受到最真切的自己。
他脑海里出现那个十三岁，单耳插着阿尔法波音乐，抱着自己眼镜盒睡着的格朗泰尔，那个小男孩的形象又和今天站在下雪的街道上，带着尴尬和一丝惊恐拆包装的格朗泰尔的形象重合在一起，不，不是重合，是两个形象都在彼此的轮廓内撞来撞去。

他的手延伸到了大腿，中指点在大腿中部——这是他能达到的最远点了。
他又把手顺着原路滑回去，只是这次滑到肋骨时，他的手横着走，在被子上停住了。
都是一样的吧。他想，看着那两个形象互相冲撞。
都是一样的。
他和他，他和我，都是一样的。
经济学说，某种东西的成本是为了得到它而放弃的东西。
公白飞不知道格朗泰尔放弃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他只能从格朗泰尔的眼睛里看出来，再斩钉截铁地告诉那眼神的主人，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公白飞也告诉着自己，一遍又一遍，他不开心，他很寂寞。
阿尔法波知道他有多寂寞。
格朗泰尔并没有忘了要上学，甚至还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联考前三个月他搬进了学校宿舍，突击了一段时间，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
联考最后一天，是格朗泰尔的生日。
公白飞拎着小礼物盒子在考场外等他。
“生日快乐。”他逆着人流走到格朗泰尔面前，把礼物盒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