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4)

“我也记得你，老张。”他蹲下来，看着张老头：“你老了好多。战争结束后，受了很多苦吧。”
“我们失败了。”张老头说，“我们没有打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没事，现在都结束了，我们去喝一杯吧。”
去喝一杯吗？张老头回头看到了这座灰色的城市，它和战争前相比，变得更加灰色了。
“这座城市，这些人，还值得我们去牺牲吗？”
张老头低下了头：“我们是不是不该打那场仗？”
“喝一杯吧，老张。”他伸出了手。
张老头看到酒馆里有十张凳子，九个人坐在上面。那都是他的兄弟。他们后面摆了八桌子菜，还有几个服务员在忙活。他看到了七瓶酒被端了上来，还有六盘花生米。五个人忙拿起筷子招呼，还有四个对他招了招手。他又回过头去看那座城市，薄雾慢慢笼罩着阴沉下来的建筑，犹如凌晨三点时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黑夜。那些警察踹开每家每户的大门，收取着保护费。官员们想办法提高税收，黑帮们运来各式各样的毒品……所有的事情，和当年相比，甚至更糟糕了。

他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悲哀。自己为什么要活到最后，看到这些呢？
张老头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站了起来。
“嗯，喝一杯吧。”
两人肩并肩走向了酒馆。
张老头忽地想起什么，回过头说：
“兄弟，对那件衣服好点。”
第二天，这座灰色的城市里，清洁工又把一具尸体给抬到了车上。尸体手里还拿着一片玻璃，死死不松开。而这些，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