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真理昔人云(3)

都像一件痛苦横陈的往事；每一个人
都散发着巨型城市宽阔、深沉的钢铁气息。
害怕孤单的离群之鸟面对森林聚集的黑暗
同样迟疑，永远走着但永远停在原地，
永远呱呱叫着但发不出只言片语。
啊，孤单像一片圆圈，一段波纹，一条
在冬眠中缓慢翻身的蛇；像我，
闾里之事不接于目，涂巷之言不闻于说。
我走在空气中犹如行走在玻璃内部，
感到向下拖拽的力量把生活固化了。
所有喜爱、憎恨、宽裕和温柔均有一股石头的味道。
我闻着它们仿佛闻着一千种唐突的邂逅，
仿佛偷情者解释着散落一地的衣衫。理屈词穷。
谁还记得操场上那些自由的奔跑，当我一面
吃着饭，一面念叨着“戒慎乎不睹，恐惧乎不闻。”
“界限就是事物停止的地方。”正如缄默
是言说的边界。人们以为沉默是金，而我不懂“默之道。”
假如有一条只在黑夜显现的无痕大道，
假如它手握真理如同手握着政权和睡眠。以及梦境。

不！我以为真理就是日用而不知，就是灰尘和雨水
落在事事物物之上，就像目光走过，耳朵听过，
舌头尝过，双手触摸着，那些
因诚实而明亮起来的质感与形态。或者投身于
光芒的身后，教化隐藏着的、赤裸的果实。
真就是实，就是填充、壮大和饱满，
其中个体没有被抹杀，而保存着的整体
如果能忍受分裂带来的冲突与混乱，并且
信奉恩佩多克勒斯的言辞：“没有对立便没有进步。” 
恨以惋惜的深情凝视，爱以毁灭的双手创造，
丑陋以美好的消陨构成，虚假以真实的谎言自立。
我不能相信！
不要对我说：“性无不善，知无不良。” 
天上的云飘来飘去，像地上的动物不可捉摸。
蛛网铺成的路径纵横于人生的所有时刻，
你可知道，来世上走一遭，需要付出多少赎金
才能像一条水中的鱼完整地走入坟墓？
狐死首丘，豹死首山。无论何时
步入深渊般的地下世界，都只是悄悄惊醒
生者的迷梦。焚烧吧，哭泣或者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