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4)

公牛弗拉基米尔坚毅地望着自己的老伙计，目送他最后一程。他没有挽留，也没有哭泣。他只是站在那，以最有尊严的方式，为无畏号献上体面的送别礼。他低声唱起《为了我们的荣誉》，一次又一次。他又背诵起那段报纸来：“英勇的无畏号又一次在乌里兹港凯旋！它再一次粉碎了邻国的政客的阴谋，担负起我们伟大铜墙的职责。一百一十七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一次战役中永远沉入了海底，但人民会记住他们！向无畏号致敬！人民将永远铭记你们的功勋！”
公牛弗拉基米尔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乌里兹港保卫战，人们这样称呼公牛弗拉基米尔口中的战役。那是无畏号最后一次参战。那一次战役中，公牛弗拉基米尔第一次见到了蒸汽船。情急之下，他下令全速向前，忽略所有蒸汽船，撞向敌军主舰。天佑弗拉基米尔。虽然右舷被撞穿了，无畏号的龙骨却完好无损。它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乌里兹港。没有战士们的高歌，没有《为了我们的荣誉》。
他现在在暴雨中站着，什么都不说。他已经老了。老弗拉基米尔，人们现在这样叫他。
他参加了女神号的入睡意识，满街的群众围观着会吐白烟的怪物在水里来去自如。弗拉基米尔的确买了一艘捕鲸船，却再也没机会去大西洋了。他的肺出了毛病，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就去世了。厨娘宋尼雅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公牛弗拉基米尔开着捕鲸船，用新打的鱼钩，与西太平洋的水怪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