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兮》 ·贰· 南国小曲（下）(4)

而随着阳光的枯萎，四周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昏昏暗暗，就连不不成型的矮树都能看成一个正要起身的人。
我想这荒野的风也应是愈刮愈烈的吧，挟着夜露的寒意，一口一口，将我的体温舔干啮净……
车夫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便在车旁的一处空地生了火。
而借着亮橘色的篝火，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貌——五大三粗的魁梧身材，上面顶一颗明晃晃的大光头。
细看之下，面容竟有些慈眉善目的味道，只是一边的眼睛灰蒙蒙的没有神采，似乎是假的。他干活时手脚麻利，完全不似一般农人的木讷与笨拙。
“姑娘们是是惹了什么麻烦吗？这么急吼吼地跑掉。”他拍拍手上喂马沾上的草杆，盘腿坐在我们对面，隔着跳跃的火光问到。

“听口音您是平川人吧，没想到这边的话也说得这么好。”小姐未答，反倒拈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事。
“啊……这个……”他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里却颇有些疆外的豪气“年轻时走南闯北，什么本事没学到，没用的方言到学了一大堆。”
“看到那匹马了吗？五年前我还骑着它跑东跑西。可惜岁月不饶人啊，我现在改行干起了拉车生意，它也从身强力壮的‘剪刀’成了‘老刀’。”
他自嘲般笑笑，从腰间解下酒壶猛灌了一大口，酒珠顺着胡茬咕噜噜滚下来。
“是匹好马，拉车有点可惜了。”小姐扫了眼那匹正在打着响鼻刨地的棕马，淡淡道。
我却歪着脑袋看向它，一心想着为什么会起“剪刀”这么个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