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兮》 ·贰· 南国小曲（下）(3)

放眼望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脚下的小路泥泞坑洼，狭窄的路面上野草横生。
顺着它往前走，歪歪扭扭看不到尽头，但它两侧的树林愈发得密集，终是拐向了遥远之处的深山老林。
“还记得我说的要先人一步吗？”小姐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站在我的身后，“我们已经落后了。”
“府里撒网的范围愈来愈大，速度也愈来愈快，如果还和中午一样冒险的话，总有一天会被卡在网眼里。所以我们不能再坐车从有人的城里过了，只能走人迹罕至的山路。”
“那我们以后就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里生活了吗？”我闷闷不乐地低着头，用脚尖一下一下顿着草根。
“哪有那么惨啊……”小姐扑哧笑了出来，“我只说从这里经过，又没说住在山里。”

“府里财力再大，撒网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况且越向外越力不从心，所以我们只需要绕过最后这一段就可以了。这么想的话，其实他们比我们还焦虑呢……”
“姑娘们小心一点，我在这附近弄点儿柴火。”车夫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然后便是咔吧咔吧踩着枯枝败草走远的声音，走时还低声念叨着什么“这时节的天说黑就黑……”
可奇怪的是这阵子他说话时没有半点口音，清晰易懂与上午时判若两人。
经他提醒，我这才注意到天确实已经渐渐暗下去了。
远处的峦峰与山谷之间，夕阳喷吐着血红的霞光，一点一点沉沦下去，几片恰好路过的云被映得腹内通红，像是咕嘟吞下一块赤红的烙铁，滋滋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