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兮》 ·贰· 南国小曲（下）(2)

我歪着脑袋听得很专心，她却不再多讲了，转过身与车夫耳语了几句，显得颇有些心事重重。
马车不时地在某个店门前停下，然后车夫会下车带回来一些东西，像是充饥的吃食，或是些其他的小物件。
其中有一盏松明灯 ，我之前是见过的。
中规中矩的模样，但小巧轻便，灯心吊一盏浅碟，切下些松明片放进去就能提好久，火苗平稳，发出的光极亮。
出城时倒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
守门的兵暴躁地跺着城墙下的石块，大声向车夫发问说怕不怕砍头？得到答复后竟不再多管，啐了口唾沫便挪开了篱桩。
他大概是觉得只有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才敢载着我们出城吧，可就凭他这般粗鲁毛糙的审查方式，怕是最后丢的却是自己的脑袋。

午后的时光最容易让人困乏，然而我却睡意寥寥，圆睁着双眼，仔仔细细观察小姐的手纹。
她的手自然是和她的人一样优美的，白嫩细腻，十指纤长。唯有左手名指上的磨痕，昭示着她曾常年弹琴，还有笔尖描摹出的水墨丹青，娟秀字画，偶尔传出一幅就能引得无数人的追捧赞叹，现在却都被她锁在了府里，只与我两个人逃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还是几世修来了什么福分。但现实也确乎是这般美好，我可以像这样依偎在她的肩头，细数她指尖上流淌过的日日年年……
傍晚时分，车子停在了路边。
怪不得这一路颠簸不休，原来此处早已不是石砖铺砌，街干平实的城镇，而是完完全全字面意义上的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