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唐客》篇外篇(3)
和长辈们话家常聊完长短后,我回到卧室整理旧物,卧室一如从前我上大学时那样,干干净净的,丝毫未有变化,看得见邻居窗户的房间被完整的保留,而看邻居却再不是从前的故人了。从前少年时期的那些小心思也还留在小木箱里,我从床底拖出时上面滞留着许多灰尘,呛得人口鼻发紧,然而我正想打开时,我姨敲门走进来,她有点老了,年轻姣好的面容已经布满细纹,嘴角始终噙着笑意,然而眼底却有泪意,这让她看起来那么和蔼,几乎有些像我的房东太太了——她是我在曼哈顿遇见的最欣喜的人。我知道我姨想要说什么,但沉默充斥在我们中间,我想开口,却忽而有些哽住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最终她问我说‘他还会回来吗……阿言你劝劝他让他回来吧’说到此处已然哽咽不成句,我也忽而无语只有眼眶发红,大概会很难看,她接着说‘我们不怨他了……’我们都面对面的沉默着,我姨继续说‘阿言你告诉他让他回来吧…
…带那个孩子回家吧……’我恍然的侧过脸去,眼眶红着,眼泪肆流,这句话隔得时间太久了,表哥从前大概是很想听的,为了这句话他们曾遍体鳞伤,全力以赴,然而一败涂地。时至今日,说的人在说,听得人却不想在听了。
我姨笑着摸摸我的发,像小时候那样,‘你劝劝他阿言……’她的手仍旧那么温暖,面容渐渐与童年时年轻靓丽的身影逐渐重叠,唤起了我儿时的那些回忆,我发觉眼眶有点湿润,几乎就要落泪。轻声应了声说‘他会回来的’。然而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他们不想再回来了。也许他们会在曼哈顿街头的酒吧和美国人跳一段爵士和恰恰;也许会在我曾枯坐的公园散步;但也许他们只是待在枫丹白露大厦的阁楼什么都不做……但我只能这样说,我谁也没办法辜负的。我姨好似终于放下心,慢慢踱步向门口走去,轻声说‘这就好……’背影弯曲的几乎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我逐渐忆起少时那些痛苦或快乐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