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相思成灾(2)

他看见师父焦急的脸，看见师娘和烧饼身后跟着一群师哥从楼下闯进来。
然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里的一切总那么真实，真实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十几年前跪在师父书房里浑身的疼痛。
怎么最近总是梦到十几年前的事情呢？翻来覆去的，要是能忘记该多好？
张九龄掀开被子，起床准备洗漱。
隔着卫生间的窗户往下看，楼下不远处有个小公园，锻炼身体的大爷阿姨们早早的就来了，公园里一片祥和。
初秋的早晨空气有些冷，大明湖的湿气带着早桂若有若无的香味儿，随着打开的窗户扑面而来。
一捧凉水打在脸上，张九龄舒服了些。脑袋依然昏沉，是长期发烧的后遗症，浑身也没力气，不想吃早餐。
他拿起体温计量了量，38.6℃，低烧依然在持续，这次烧多久了？一个星期？还是半个月了？
张九龄戳戳嘴角因为发烧虚起的水泡，痒痒的，有点疼。
抓起几片退烧药消炎药塞进嘴里，就着凉水咽下去，有一些苦味残留在舌根，他使劲儿咽了咽吐沫，觉得还是苦，于是拆了根棒棒糖塞嘴里。临出门前，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目无神，偏偏腮帮子因为塞了棒棒糖而鼓囊囊的，还能依稀看出当年那个，可爱的头九大师哥来。

他咧开嘴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跟鬼似的，他想。
嗐，反正很快就变成真的鬼了，不在乎活着什么样了。
进门的鞋柜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档案袋，那里面装着不被主人重视的白血病的确诊报告，就那么大咧咧的放着，成了无家可归的灰尘的落脚地。
曹鹤阳一路开着车心慌的厉害，因为他接到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
这位同学是济南某医院血液科的专家，他支支吾吾的告诉曹鹤阳，张九龄去他那看病了。
车子七扭八歪的拐进小区，来不及等电梯，曹鹤阳气喘吁吁的跑上七楼。
急促的敲门声打扰了张九龄，他放下正在整理的文件，打开门，看到满头大汗的师哥，吃了一惊：“四哥你怎么来了？”
“先……先让我进去喝口水……”曹鹤阳扶着门框喘粗气，张九龄把他扶进来，倒了杯水递给他。
曹鹤阳喝了几口水，平静了一下：“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张九龄回答。
确实还挺好的，没怎么发烧，又早睡早起，状态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就是十月的天气，他就穿上了薄薄的羽绒服，脸色也有些苍白。
曹鹤阳盯着他瞅好大一会儿，确认他只是看起来憔悴了些，瘦了些，这才放心许多，心里以为是同学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