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相思成灾(4)

曹鹤阳目光落到箱子里，那里头整整齐齐摆着两幅快板儿，两块醒木，两块手绢。
快板儿被盘出了包浆，看起来锃亮，手绢发了黄，两块醒木上分别刻着“郭门 王九龙” “郭门 张九龄。”
“别告诉王九龙。”
“好。”
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张九龄已经在医院住了很久。
那天他觉得自己精神好了点。
他已经病的很重，重到他已经没有力气翻身了，只能每日躺在病床上，看窗外的银杏树一片一片的飘落，金黄金黄的，偶尔会有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去。
可是意识在一点一点模糊，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他也越发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日益憔悴的妻子，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嫩生生的、无忧无虑的脸，在嫁给自己短短七年时间里失去了纯真的笑容，眼底开始有了忧郁，如今，她还为病中的自己操劳，眼看着她眼角长出了细纹，脸色也开始蜡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九龄有些不忍心。
“娅娅，你回去休息会儿吧，我自己没关系的。“
他很久没有没这么完整的说过一句话了，只觉得嘴巴里干的厉害，忍不住咳嗽起来。

低头忙着的江娅娅听到丈夫的咳嗽，迅速起身给他抚背，好容易安静下来，又赶紧兑了蜂蜜水喂进张九龄的嘴里。许久之后，张九龄歪在病床上喘气，江娅娅转过头过去悄悄擦了擦眼角，一回头又是满脸的温柔笑意：“你看你，又赶我走，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啊？”
她嘴里仿佛在抱怨，语气却是轻柔的：“你常年在济南，我在北京，咱俩从结婚也没在一起太长时间过，趁着你生病， 能让我有机会拍在你身边，你久别赶我走了，好不好？”
她把水杯放下，小心翼翼的拿纸巾给他擦嘴。张九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叹了口气，把脸转向窗外，天乌沉沉的，大片的雪花飘落，窗外银装素裹，干净极了。
“娅娅。”
张九龄已然盯着外头的雪花：“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
江娅娅心头的委屈，被张九龄一句话打开了闸口，眼泪止不住就滚了下来。
停了一会儿，张九龄又开口了：“我要先走一步了，以后你要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就去找四哥饼哥帮忙，他俩最仗义，不会视而不见的。我爸妈师兄弟们也会帮忙照看，你就不用操心了，就是你要记得偶尔带南南回去看看他们，免得他们太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