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潮Ⅰ(3)

凯尔希饮尽杯子，手掌抵住额头：“虽然我并不相信因果命运这样唯心的说法，但阿戈尔又找到了你，Dr.■■■。”
“也许命运的另一个名字是温带环流。”
我随口讲了个不算冷的笑话，思绪却在摇曳不定。
干员清流从洋流里捞起的奇异碎片来自神秘之地阿戈尔，因为阿戈尔这个名字而触动的记忆，凯尔希讲述的我所遗忘的往事。事态的发展恰如一个闭合的，名为命运的环：我造访过阿戈尔又遗忘了一切，而现在阿戈尔如同穿越时间的幽灵，用最巧合的方式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我回想碎片的样貌：那些小臂长短的长方形木板表面爬满奇异的曲线，位于外侧的波浪纹包裹着内里的螺旋纹，螺旋中又有毫无规律的，好似几团海藻揉成一团的节点。
它是一封另类的邀请信。
我忽然意识到异样的安静，抬头一看，凯尔希不知何时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似是沉沉睡去。照明光爬上她银色的发丝，耳朵表面的绒毛清晰的历历可数。
在这场周常体检前，她刚为两名从战乱地区撤回的重伤干员完成了紧急手术，又在体检间隙分析了清流送来的碎片。

我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在门口的衣架上找到一件凯尔希挂在那里的外套。
不过，在我有所行动之前，凯尔希像上好发条的玩具一样猛地坐起，双眼中朦胧的雾气瞬息间消失不见。她从抽屉里摸出注射器扎进小臂，动作堪称一气呵成。
“你……”
“神经活性剂而已，没什么副作用。你的记忆好像因为那东西有所变化？看来你可以再进行一次对阿戈尔的调查。”
凯尔希打断了我的话。她行云流水地梳理发丝整理衣襟，几十秒后就恢复为平日的模样，不见半分倦容。
“另外，根据系统计算，这片海域在一片新生成的风暴的移动路线上。罗德岛号会在二十四小时后开始转移，你如果决定出发，我建议尽快。”
“这可真不像你。按你之前对我的成见，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我小声嘀咕着，开始把身体塞进那套可露希尔与华法林为我特别订制的厚重外衣里。
“我不在意你对我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印象，也不会让这种东西干扰我的判断。既然阿米娅把你从切尔诺伯格带回罗德岛，我自然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