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物语(2)

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没资格吃的醋，是只能用八卦来掩饰的。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对代洛西，不仅仅是父亲和先生要求的“尊敬”。
我翻遍功课簿，找了道最难讲的题，越过大半个教室去找了代洛西。
“班长，”我问，“前些天的功课，我有些不明白。”
代洛西放下正在看的书，侧过脸看我的簿子，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只手轻握铅笔圈画了一阵。
他的金发不时触碰到我的耳朵，让我有些痒。可是我不敢动弹一下，只得抿住嘴唇，尽力把心思集中于他讲的题。
“这样讲我就明白了，”我站起身，终于松了气，“劳班长费心了。”
“安利柯！”代洛西却在我转身欲去时叫住我，“先生要我明天代他上一节课，讲的正是有关这道题的。安利柯，你可愿意同我一起讲？”
我一时捧着簿子怔住。我的功课向来是得不到赏识的，更不用说教给别人。可是我却答应了下来。我回应道：“若班长愿意，那便是我极大的荣幸。”
我与代洛西似乎就是从这时开始走近的。
“安利柯，你怎么不与朋友一起用午餐呢？”代洛西问。
我把餐盘摆到桌上，一边答道：“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可以一起用午餐罢。”
“那么，以后我同你一起。”于是代洛西挨着我的座位坐了下来。他的蓝眼睛望着我，深邃得像海。

不久后，学校按功课的等第，重新排了班级。代洛西这样的学生，当然是排到最优秀的班级的。
散学时，月亮刚刚升起。我攥着书袋靠在栅栏上，看着月亮不知在考虑什么。
“对不起，安利柯，往后怕是没有机会与你一起用午餐了。”代洛西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也来靠在栅栏上，把书袋斜挎着，搂住我的肩。
“安利柯，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吗？”代洛西问。这时我不敢看他，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望向哪里。
我并不高兴，但是我笑了。父亲和先生都告诉我，和朋友讲话的时候，要是笑着的。
“我原来以为我们已经是极好的朋友的。”我说。
“朋友自然是的，亲爱的安利柯，”代洛西说，睫毛颤抖着，“可是我想要的是，做你不可代替的朋友。”
我感觉到，他搂着我的胳臂紧了一些。
我轻轻扯了他的衣袖，抬起头，示意他向上看。这时一片薄云飘过来，给月亮蒙了一层纱。
“班长，”我说，“今夜月色真美。”
我听到代洛西吸了一口气，身子也突然打颤，大概是惊了一瞬。片刻，他的胳臂松开了，然后往旁边跨了半步，把书袋挎到另一边肩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