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陀】拉普拉斯妖与薛定谔的猫(8)

陀思妥耶夫斯基忽然笑了一声，随即条件反射般地皱眉捂住喉咙，咽下几口唾沫才缓解了喉中干涩的刺痛。
他从来自诩为神，因为他无所不知，也因此无所不能。他比任何一个人更早地看清了宇宙的本质，他以为。
人类就像是掉进海里的猫咪，拼命地游啊游，努力地逃啊逃，连自己会力竭被淹死都不知道，他以为。
他看着人们无知的嘴脸过了无趣的二十年，从不曾在意过他们。遇见叛逆的果戈里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果戈里的一切，看见了那疯狂的执着，那是明知故犯的狂妄。他知道自己会爱上果戈里，因为组成他的基本粒子们是这么决定的，因此，这是合理的。
而今他发觉自己正被拉下神坛。被果戈里。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无法完全掌握一个人的未来。他第一次感觉看不清既定的事实。
他终于醒悟，决定论并不决定宇宙模型，就像是数学与物理学的定律，在某些情况下总存在例外。

未来是不确定的。
他和那些被他瞧不起的人类一样，盲目，自大。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阵眩晕，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不可遏制地继续思索着。
接着，在头痛逐渐恶化之际，他摸到床头的手机，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好吧，他此前从未接触过这里的护士，并不了解这里的一切，所以无从推断出他们会忘记帮他给手机充电。
从一开始，对于他来说，未来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不确定的。
知识帮助人类寻找到的定律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世界，但无法让他看清整个世界。
世界似乎是混乱的，矛盾的。似乎，世界的定律就是没有定律。
他不知道这条“定律”需要多久来被推翻。
按铃招来护士给手机充上电，他难得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面闪过无数个果戈里的未来。
终于忍不住给果戈里打电话，无数可能的未来坍缩成唯一确定的场景：果戈里躺在床上，难得收拾了屋子，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此刻正是上午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