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阿戈尔/克苏鲁风｝(3)

“好恶心。”我惊叹道。
导师甩掉眯起眼睛望向路的尽头，在山坡下正是那被遗忘许久的鱼镇，原本在照片内光鲜亮丽的砖瓦和淡蓝梦幻的墙壁现在仿佛被潮水浸泡，明确的说只有在海啸带来的盐水腐蚀下才会使得其发潮褪色，变为海藻般的浓绿，像是爬上一层绿藻极为恶心。
可仔细想想，鱼镇建在距大海十余米高的山崖上，怎样的涨潮海啸才会淹没它？
沙滩被山崖遮挡，远处湖水则是色深如墨，太阳仅存未被阻拦的光芒照射进去便被吞噬，连一丝亮点都无法带起。湖风翻不起半缕浪花，天上唯一纯白的鸥鸟似乌鸦盘旋在鱼镇和某处沙滩上空一刻不停地啼鸣。
“嘎嘎嘎嘎——”
尖细、吵闹、犹如在笑，嘲笑着湖泊与海的分界线，嘲笑着沙滩搁浅生物的死亡，嘲笑着鱼镇的没落，嘲笑着我和导师的到来。
总之这是很不舒服的声音，但我又拿它们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它们挑动我不安的神经。车子下坡，越是往鱼镇逼近，那股死鱼的腥腐臭味也越是浓厚，就连我那见多识广给无数尸体做过解剖的老师都不禁皱起眉头，我呢，我直接拉开车门吐了出来，这反而更令车内灌满死鱼气息。好在老师早有准备拿出几只厚厚的口罩，叠在一起戴上我才勉强能继续开车前进。

下坡，我才知晓什么为‘可怖’。除了鸥鸟不知疲惫的尖叫与马达的躁动，我听不见半点额外的声音。天色愈发阴沉，逐渐转为晨昏的临界点，太阳不见踪影，可天空也无星辰皓月以及云彩，只有螺旋状的紫色天空，一层一层宛如鱼鳞，它们向远处延伸与湖海交接，回望我们来时的道路，那也被鳞片状的土地侵蚀抹去车轮在湿润泥土上的痕迹。
我惊恐地向老师讲述我所见之事，我认为在当下氛围内不可贸然前行，趁着我们还没有完全下坡，趁着鱼鳞还没挤满大地使之光滑车子无法爬行。
可我的导师仅仅回头张望，我确信他能看见彩色的鳞片，他深思熟虑一番后对我说道：“无须在意。”
无须在意......
我难以表述我当的纠结，一方面我害怕，一方面我又不敢得罪导师，他可是远近闻名的教授，现在回去把他惹怒了，那以后我在学界该怎么混呢？大家公认一个学者没有为学术献身的骨气那可是可耻的，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成功，也没有操守和价值。
我在导师的责问下不得不再次发动车子，‘大不了爬上来。’我是这么自暴自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