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酮律本(3)
我慢慢的与她交谈甚欢,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谈。那或许是艾戈煾先生最快乐的一年,也是他仅剩一年的欢愉。“最近那群工人又在罢工?”“明明我们都已经没钱给他们开工资了,还在死缠烂打,都知道最近经济不景气,随它萧条去吧,反正最后也是政府的事...”苏稚的父母是世世代代的资本家,大致是在美国的生意做黄了,家里的小女儿也在这满处流淌着资本血脉的地方待不下去了,必须要把苏稚接过去跟着她的哥哥去那资本家建立的私立学校读书,在她离开的前一天艾戈煾还在跟苏稚聊着什么 23号街口新开了一家意大利咖啡馆,价格也很合适,要是有空去喝一杯也是极好的...
本想着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星期五,听着老教授絮絮叨叨的课,想着今天是嵩先生的晚读就不禁蹙眉。但明明这只是最平常的一天...“咳咳”嵩先生清了清嗓子,“苏稚今天开始跟着父母离开英国到那什么华盛顿特区上学了,今后她的事务就由你来负责吧”这...我至今仍不理解苏稚的不告而别,突然闯进来然后自私的离去,之后几日就像是对艾戈煾之前所经历生活的报应,平时那些与苏稚经过的留有稍微欣慰回忆的地方现在再经过都如同一种折磨,现在的英国,对艾戈煾来说就像是异邦一样,充满了神秘与危机感,每天艾戈煾都会站在学堂周围的巷子口,泥土的颜色洒满了整个街道,沾染上人们的服饰,满样子的灰色与黑色,摸上去粗糙的料子松松垮垮地搭在来来往往的移民们的肩上、腰上、脚上,拥挤的有几分中国鱼市的味道。要是下了雨,这种所谓韵味就变得更加潮湿,不知名的虫子在砖缝木缝里扭,也湿透了身板。
人们踩过的土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鞋印里装满了水,脚指头的指甲盖里也塞满了泥。到处都装载了动荡和不安,就像在水泥里翻滚的蚯蚓,钻啊钻啊,迟早要钻到新的地方去。
庆幸的是,艾戈煾找到了她的联系地址。果然,收件地址是一个高档的富人街区,随后他们开始寄信,苏稚不断向艾戈煾讲述着她在美国遇到的经历,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愉快,就像是初见那般。只不过是把言语换作了文字,口语化的辞藻烙印在了纸上。她发明了自己的语言,辞藻是音符,言语是歌唱:一种糖浆般的语言,能使世界疑惑,却无力阻止其前行。世界越是坚硬,她的语言越是柔软,直到最后话语变得像美丽婉转的梦呓。句子间的停顿。似是而非的关联。声音始终隐藏在言说的感觉背会。每个字里的痛和甜蜜的困惑。不管说什么,光是音调,光是词语间彼此嵌合的方式,就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她正在跟自己私下交谈...她的声音就像微风在寻找风——这便是艾戈煾第一次听到她声音时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