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心(10)

也就是从那日她才知道，他与常人不同，可以看得见自己。
那年，他十岁；她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
“你也在祈愿么？”
她瞧着他将一线红绸系上翠枝，明明只是万千之中的一抹最平凡的红，她却觉得分外惹眼的紧，迫切的想知道上面所写的内容。
“不是，师父说过出家人五情空，七苦离，应该要修心克己，不应有尘世间的欲望，自然也就不应有心愿……”
玄静系好绸带，又细细将底端揉皱的部分轻轻拉平，这才满意的罢了手。嘴里却是头头是道的回述着师父所讲的佛理。
随着他的动作，她这才看清楚绸带上的小楷，书的是一句诗：翠色怀清骨，苍革育冰心。
“很普通的诗句嘛！”
她说。“你写的？”
他却未答，只望着满树红绸，嘴角勾起了不明意义的笑。
她嘟嘟嘴，怄气似的，道：
“老和尚就是迂腐！和尚怎么了？和尚就不能有自己的心愿吗？”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他师父他定会生气，却没想他依旧还是那副模样，淡淡的，浅笑着的。和以往那个爱脸红的他相比，真的变了好多。她这样想着，于是轻吸了一口气，又说：

“要是你有心愿，我定会尽全力为你实现！”
语气认真，不似玩笑。只是听的人，却并未如此想：
玄静依旧笑着，只看一眼身旁的绿衣女子，见依旧还是那张十五六岁模样的脸。道：
“施主你实现他人心愿，也是普度众生的一种，是为大爱。”
她撇撇嘴，眉间怄气似的的不满更深了，在心里暗骂一声“呆和尚！”，将左手掩进了自己的右袖中，似乎在掏拿些什么。
“喏，送你吧。”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随手一丢，入了玄静的怀里。像是怕他不收一般，又故作随意的补充道：
“这些东西本姑娘拿着也没什么用途，便想着送人好了，也免得扔了可惜！”
看清了怀中的那物件，瞪大了漂亮的黑瞳，玄静惊讶的望着她：这哪里是什么没用的东西！这分明就是极为罕见的二十一瓣金刚菩提子啊。且不说这成色有多好，就单单是这样精巧的做成了佛珠，即便是普通菩提子也该不便宜吧？她真就如此随意的丢给自己了？
“这……”
他瞧着她故意别开的头，顺直的青丝有若流瀑，在散碎的阳光下闪着彩华；双手竟都因为紧张捏成了小拳头拽着自己的浅绿色衣角。便也不点破，道一声“多谢。”便收下了这还带着她体温和清冽香味的佛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