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小札(7)

“因为后悔没有任何意义。”王元姬补上了那句话的后半段。 
她温柔地半眯起眼睛，忍不住伸手抚摸向王元姬的脸颊，“你真的很像我，我们都是被抛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你不是要回去吗？”王元姬没有阻止她。 
“回去是出血脉与责任，而不是出于本心。”她收了回手。 
“你的本心是什么？”
“知道的话，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吧？” 
遇上海难的人是不知方向的，只能在漆黑的夜里追着海平线上微弱的光亮拼命地游。他不知道自己距离那光亮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苦涩的海浪拍打着他的脸庞，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可是他只能向着那光亮不停地游，或者沉没在冰冷的大海中……哪怕，那光亮只是几颗星星。
“所以才会痛苦吧？”王元姬说，“你在房子周围选择种满了欧石楠，她的花语就是孤独；我们都会感到那种无力和茫然，所以择了戴上面具，隐起那个弱无能的自己。”
她又伸手抚向王元姬没有孤度的嘴角，补充道：“谁设戴着面具呢？除了伤害别人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吧？”
“只是，为什么那个善良温柔的人也不见了呢？” 

“我不会说‘你可以依靠我，我会陪着你’之类的话。我们只是雇佣关系，而我迟早要回到那边的世界……但是，如果你想倾诉，我会听。”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关心？” 
“因为你真的很像我。”
“可怜我？”
“是可怜自己。”
“……谢谢。”
“你也是。”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人都是很愚蠢的生物，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到头都是一场空，但总是忍不住去求索那虚幻的一切。所以失意，所以受伤，所以遍体鳞伤、粉身碎骨。王元姬从不相信希望……她几乎不相信一切，除了钱。
毕竟观实就是这样残酷，只有钱才不会背叛，只有钱才能保护自己。 
所以，当这一天，她送餐到她的房间里，却被后者袭击时，她只是拼命喊出了四个字，“钱!先给钱!”
随着王元姬的叫喊，她忽而颤抖了一下，挣着从王元姬身上爬下，双手扼着自己的喉咙，眼睛变成了血般的鲜红色。
王元姬半坐起来，拉起被扒开的上衣领，轻声问：“你需要吸血？”
似是被那个字符刺激到一般，她痛地环抱着自己躬身爬伏在了地板上，“叫、叫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