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小札(6)

“小元，大小姐叫你去一下她的房间。”伊菲走过来对王元姬说。 
“好的，我知道了。”
“请进。”听到有敲门，她说道。
“您找我？”
“是的。”她指了指圆桌另一边的位置，“坐下吧。” 
王元姬一揽女装的裙摆正经地坐了下来，双腿并拢，手平放在膝盖上方，依旧面无表情。她发现自己也很奇怪，从一开始的别扭也慢慢习惯了穿着女仆装工作，甚至在伊菲她们的影响下还觉得裙子很可爱 。
她双手叉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看王元姬。
“有什么事吗？”王元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口问。
“你来这里多久了” 
“今天是第五十四天。”
她放下左手改为用右手单独倚着脸颊，“你为什么没笑过？你在害怕什么？”
王元姬一愣，忽而沉默了。
“自己也不知道？”
“……害怕梦醒了。” 
“你觉得自己在做梦？” 
“住在温暖的房间，睡着舒适的大床，每天有各式各样的美食，永远都不用为明天担心……这一切都太幸福，太温暖了。所以我害怕有一天梦醒了，自己却无法适应残酷的现实。” 

“为什么要如此逞强呢？” 
“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哪怕草繁树茂、蜂来蝶往，也不会有谁知道她的心里究在思虑着什么，于是就这样任由风吹雨打，寒来暑往，不知道哪天会情无声息地沉没在大海中。” 
她用小指拔过耳畔的发丝，露出一个有些伤心的笑容，“这么久以来，真是辛苦了。”
“你也很辛苦吧？” 
她歪着头，问道：“弗雷告诉你了？”
“算是吧。” 
“他总是这样，想让我和人类更贴近，好像这样我就能更理解我的母亲一样……虽然我从未见过她。”
“你还会回去的，是吧？” 
“哦？你为什么这么想？” 
“日月临空，是武则天为自己造的字。那是个从不认输的女人啊。” 
她点了点头，“没错，我还会回去，但长老院剥夺了我们这一脉的血役，没有足够的鲜血，我几乎不可能挺过成年礼，也没有资格去争回父亲的爵位。” 
“你后悔吗？” 
“后悔？”
“后悔来到这世上，无缘无故受了这么多的罪。”
“我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