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脸（六-2）(2)
他朝地板上的白旗狠跺了两脚，像是报莴苣伞先前那两下子的仇，接着反手扯开门，冒着屋外仍在下的雨扬长而去。
香蒲挤过失落的人堆，找莴苣伞小声吩咐了几句，他和仙人掌便匆匆出门了。戴夫说了些劝勉的话，黯然走回楼上卧室；大家也不再期待什么，各自散去。我本想去找戴夫商量商量下一步打算，却被香蒲拉住了：
“别这么急，难过之后人得有点独处时间。”
它用尾巴揽下我后背，低声说：“跟我去趟后面。”
我和它穿过隔墙门走进后屋，灯关着，后门出于保暖考虑拉着一道帘，透过半扇玻璃可以看到雨中昏暗的后院。屋子里很静，处在其中听到的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几株幼苗似乎躲在角落里轻声啜泣。
“豌豆，如果还能有机会，我劝你多和那个僵尸套套近乎。等将来见不到了，你大概会怀念他的。瞧我刚才已经叫莴苣他们去送他，回头你可以问问他叫什么。”
香蒲这一番话说得很自然，但听得出来，它是认真的。和僵尸做朋友——或者无论什么——单是想想就心惊肉跳。但我能理解香蒲的想法。
“我们真的……没有未来么？”
香蒲叹了一声，
“说实话，豌豆，你应该走。所有人都该离开这儿。”
可是……又去哪儿呢？我想，这个家上下已经如同真正的植物一样长在尼伯维尔了，哪有植物会愿意被从赖以生活的土壤里拔出来呢？
“它们迟早要赢，或者两三年，或者明年——当然最快也要明年。我们都会死。”
死，自从大家眼睁睁看着第一只重伤的幼苗在眼前停止呼吸，就成了每个人都讳莫如深的字眼。香蒲说出时，就像把它放在牙齿间撕咬。
“你会走吗？”我问它。
“不会。越来越不可能了。”它向后门外望去，“当初关在那儿，我当然希望走得越远越好。我变得跟你们一样了，所以我也清楚，要你们走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们又谈起了初见那一天，谈起帘子，钥匙，水池，刚浇过的早熟禾，围墙之上的云；我又问它究竟从哪儿学到那个单词，答案依然是“记不清”；我们又谈起三代，三叶草的夜不归宿，蘑菇们奇怪的习性，最后是莴苣伞，他在那个黄昏和仙人掌翻进围墙，从此闯入了香蒲的生活。
我问香蒲，下一步作何打算，它蛮期待地说要去会场，看僵尸的跨年晚会；既然知道未来都是痛苦，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好好乐一把呢。于是我也提出要去，双重同样很想去看看，接着，越来越多人说要去，要去；参加跨年甚至成为了一项任务，不仅要去，还要做好充分准备，不能到时两手空空。那位眼睛能动的僵尸老哥——他的名字叫I7，“I”大概代表“intellectual”——成了对方的联络人，双重、莴苣伞和仙人掌每天街南街北地跑，穿针引线，风雨无阻，我也时常跟着瞎掺和；向日葵编了一首曲子，模仿者作词，取名叫《Zombies on the Lawn》，希望在晚会上表演，对僵尸传达和平的祈愿和抵御侵略的决心。当然，他们自己也清楚这多半是一厢情愿罢了。
香蒲挤过失落的人堆，找莴苣伞小声吩咐了几句，他和仙人掌便匆匆出门了。戴夫说了些劝勉的话，黯然走回楼上卧室；大家也不再期待什么，各自散去。我本想去找戴夫商量商量下一步打算，却被香蒲拉住了：
“别这么急，难过之后人得有点独处时间。”
它用尾巴揽下我后背，低声说：“跟我去趟后面。”
我和它穿过隔墙门走进后屋，灯关着，后门出于保暖考虑拉着一道帘，透过半扇玻璃可以看到雨中昏暗的后院。屋子里很静，处在其中听到的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几株幼苗似乎躲在角落里轻声啜泣。
“豌豆，如果还能有机会，我劝你多和那个僵尸套套近乎。等将来见不到了，你大概会怀念他的。瞧我刚才已经叫莴苣他们去送他，回头你可以问问他叫什么。”
香蒲这一番话说得很自然，但听得出来，它是认真的。和僵尸做朋友——或者无论什么——单是想想就心惊肉跳。但我能理解香蒲的想法。
“我们真的……没有未来么？”
香蒲叹了一声，
“说实话，豌豆，你应该走。所有人都该离开这儿。”
可是……又去哪儿呢？我想，这个家上下已经如同真正的植物一样长在尼伯维尔了，哪有植物会愿意被从赖以生活的土壤里拔出来呢？
“它们迟早要赢，或者两三年，或者明年——当然最快也要明年。我们都会死。”
死，自从大家眼睁睁看着第一只重伤的幼苗在眼前停止呼吸，就成了每个人都讳莫如深的字眼。香蒲说出时，就像把它放在牙齿间撕咬。
“你会走吗？”我问它。
“不会。越来越不可能了。”它向后门外望去，“当初关在那儿，我当然希望走得越远越好。我变得跟你们一样了，所以我也清楚，要你们走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们又谈起了初见那一天，谈起帘子，钥匙，水池，刚浇过的早熟禾，围墙之上的云；我又问它究竟从哪儿学到那个单词，答案依然是“记不清”；我们又谈起三代，三叶草的夜不归宿，蘑菇们奇怪的习性，最后是莴苣伞，他在那个黄昏和仙人掌翻进围墙，从此闯入了香蒲的生活。
我问香蒲，下一步作何打算，它蛮期待地说要去会场，看僵尸的跨年晚会；既然知道未来都是痛苦，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好好乐一把呢。于是我也提出要去，双重同样很想去看看，接着，越来越多人说要去，要去；参加跨年甚至成为了一项任务，不仅要去，还要做好充分准备，不能到时两手空空。那位眼睛能动的僵尸老哥——他的名字叫I7，“I”大概代表“intellectual”——成了对方的联络人，双重、莴苣伞和仙人掌每天街南街北地跑，穿针引线，风雨无阻，我也时常跟着瞎掺和；向日葵编了一首曲子，模仿者作词，取名叫《Zombies on the Lawn》，希望在晚会上表演，对僵尸传达和平的祈愿和抵御侵略的决心。当然，他们自己也清楚这多半是一厢情愿罢了。
忘羡蓝湛撇过脸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