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蝴蝶2：忘情水(4)

伽尔接过帽子，“谢谢。”便起身出门。外面风雪并没有变小，依然像来时一般毫无节制。
只有冷是停不下来的。伽尔并不觉得刚刚的几杯酒给自己带来什么暖意，倒不如说，那几杯酒就好像没喝一样。那间屋子也好像没进去过一样。
屋里的捷寇拾起烧瓶，放回药柜上。
有的人需要努力才能让自己遗忘，遗忘对自己来说却只是家常便饭。捷寇不需要忘情水，浸淫在时间里久了，什么事情都会自然而然地忘掉。时间就是最有效的忘情水。
捷寇的生命里，最不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知道这个镇子被白色裹挟了多久。这一天依然大雪纷飞。捷寇把屋里烧得太热了，便解除了烤火魔法。他披上风衣，打算出去走走。
镇子里出奇的喧闹，一个雪人孩子撞上了他。雪人滚了几下爬起身来：“捷寇先生，不好意思！”
捷寇嘱咐道：“快中午了，小心太阳，沿着屋檐走。”
“好！”
“那边在吵什么？”
“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捷寇先生。”雪人得意洋洋，“镇上来了一个大画家！听说他的名声全国都知晓！大家都争着去看呢！”
“哦？”捷寇一时好奇。雪人在前面带路，一跑一跳地往人群嘈杂的地方蹦去，捷寇慢吞吞地散着步，无需引路，人群的流向也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往那里带。

在一片空地上，人群簇拥成一圈，一个邋遢的男人在五个画架间肆意挥洒，东一笔西一划，捷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深意。但人们却不约而同地鼓掌叫好。
很快，一张画被填满的时候就有人上前帮忙换上新纸，换下的画就归那人所有了。画家继续挥洒着，像一个蹩脚的舞者得了癫痫。捷寇看了一眼别人刚取下的画，线条杂乱无章，色块东拼西接，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好奇问了一句：“他画的是什么？”
“我也不太懂，但大家都说他是大师。”
捷寇暗自觉得好笑，或许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欣赏天分。但他并没有离开，片刻之后那位大师直言画累了，大家才意犹未尽散开。
捷寇转身要走，画家立马上前拦住了他：“仙长！等一下！”
“什么？我是巫师，不是什么仙人，那是东方术士的称呼。”捷寇拍开画家的手，他不仅穿着邋遢，身上也沾染颜料，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画家说道：“无所谓......我知道你就是杰克法师，我听说你的法术在这片大陆是最强的。”
捷寇哭笑不得：“你打听的传言真是乱七八糟，我是巫师捷寇。”
“这都无所谓，你是最厉害的就好了，听着......”画家晃晃神，似乎未曾睡醒，“我画的那些东西我自己都辨认不出来，但所有人都说我是抽象大师，艺术真是有意思的东西。我真正想画的......真正美的东西却一直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