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天空 第十章(2)

“明天早上让你表姑父接你和你姐，五点多就得起来了。”母亲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表哥和同学一起聚会去了，晚上才回家。
元坤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心思做，头脑里一直像放电影一样，回想着这两天的事情。他拿出耳机，随便找了几首歌，开始播放，声音开得很大。
此时此刻，也只有音乐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元坤被电话吵醒，是表姑打来的，她和表姑父已经到了楼下。元坤一看表，马上五点了。表哥还在睡觉，他洗了把脸，匆匆下楼。
在车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到了堂姐家楼下，接到了她。
堂姐拿了几块糕点，分了他一块。“这个吃着挺甜的，你尝尝。”
“嗯，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
五点多的县际公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
当然也有很多重型卡车，那刺耳的鸣笛声让元坤焦躁不安。
“马上就要到了呢。”
这段路，只走了二十多分钟。
冬天的早晨，比晚上还冷。走到院子门口，可以看到里面已经亮起了一盏很大功率的白炽灯，一些人进进出出，为最后的流程做着准备。
他们走到堂屋，又给祖父烧了纸，拐到厢房，等候着。

“我给你们打几个荷包蛋。”祖母走进屋子，对他和堂姐说。
没过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就端了过来。
材料极简单，鸡蛋、水、红糖。荷包蛋白得发亮，在深红色的汤里漂浮着。元坤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在乡下上学的时候，爷爷奶奶总爱给他做荷包蛋，一次打四个鸡蛋，每次吃得都很满足。
吃罢，元坤拿起桌子上的报纸，读了起来。
天慢慢地变亮，外面也热闹起来。
追悼会就在院子里举行，祖父生前总是谨小慎微，精打细算。
他们走出房门，看到了满院子的人，本来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加拥挤。他们大多是三四十岁到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估计都是祖父的学生吧。
“怎么这么多人？”堂姐有点儿惊讶。
元坤也看呆了，没想到祖父竟然这么受人尊敬。
二伯父致辞，学校校长致辞，极简单的程序。
到了瞻仰遗容的时候了。在场的人排着队走进屋子，绕着水晶棺慢慢走着。棺盖被打开，元坤走到跟前，看到了祖父最后的样子。
祖父脸色蜡黄，嘴唇微张，头稍微有点歪斜。
他机械地挪着脚步，一时间脑子空白。
家，灵车，火葬场。
“唉，这辈子不想再来这里。”不知道哪位亲戚这样小声说道。元坤怔了怔，看着车窗外路旁的一排排树，大概是柏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