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色》（7）上(2)

——倒数第二节课下课，尹夜烛急忙忙收拾东西，接着像彗星扫月般冲到了养父的车上。养父的啤酒肚抵到方向盘，油门也尽量踩着，他的神色难得出现几分忧虑，八字眉的中间簇着一座小山，缭绕着不散的云烟。他看到尹夜烛一口气冲上车，才恢复原来的憨厚，“哈哈”一笑。
路上并不通畅，车挨车，人挤人。到达时，高考已经快结束了，养母背着包，现在树下等待他们，时不时看表。
——第一个考生从铁门那边跑了出来，长出一口气，像解下了千斤之重，他身后是黑压压的人群，一些家长急忙向前凑，生怕自家的孩子找不到，结果又被保安拦回去。人太多了，太嘈杂了，尹夜烛凭借小巧的身材向前探，但是目之所及都没有周楹的身影。她使劲踮着脚，不料正被旁边人一撞，身体失重般地向前栽过去，她惊恐得瞳孔一瞬放大，在这样密集的人群里摔倒，可是太不妙了。
这时，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
“姐姐！”尹夜烛惊喜地喊。
“小心点儿，不用这么往前挤，”周楹说着向四周张望，“人那么多，太危险了。”
“也是为了让姐姐早点看到……”尹夜烛神色怯怯的，随着往养父母的方向走。她刚才还是自己跑过来的，他们并不知道。
周楹轻笑:“你在哪儿，姐姐都能看到的。”
尹夜烛握着她的右手，那清瘦，关节柔和，却独在中指有个明显的茧。不知道这只手写过多少试卷，手的主人又曾有过多少不眠之夜。

——父亲的车缓缓启动时，周楹通过车玻璃看那座考场，那青涩的青春在她面前匆忙驶过，一生一次，不再回头。
尹夜烛只关注着高考，完全没有注意到同桌何晴最近在作什么妖。等她反应过来，何晴已经走火入魔了。
“《xxx》,你看过吗？可好看了，都给我看哭了。什么？那是啥？那可是最近最火的一本小说欸，你居然不知道……”她逢人就是这段话，几乎成了口头禅，张牙舞爪的样子差点促使一群同学跟她绝交。作为同桌，尹夜烛成了她的避风港。
“我知道你没看过，那我给你说，你听着就行……”她每天都是这样一套强制措施，讲得天花乱坠，不厌其烦。尹夜烛任由她讲的小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点不从脑袋里过，只适时地回一句“好”，“哦”，“挺不错的”，照常学她的习。
渐渐的，何晴可能不满足于这种捧哏了，终于不再一下课就发动嘴炮攻势，而是将目光送出去，潜心当一个安静的狗仔。尹夜烛发现她同桌一下课就去隔壁班看人家班草，打了铃才捂着嘴回来，一副痴汉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天大课间，她正在读一篇散文，忽听班长喊她:“夜烛，你姐姐来了。”
“姐姐？她来做什么？” 尹夜烛心中疑惑，却又莫名地欢喜，一溜烟儿往外窜，结果周楹已经从那头楼梯上来了。她穿着裙子，轻轻地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