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梦南醉（一）(5)

酒壶执起又放下，放下又执起。一起一抬间走石开花、飞砂落雪，月朗日耀，物是人非。
良久，北醪狂将壶中最后的稻酿一倾而尽，砰地摔在檀木几案上。酒壶已空，但仍盈余香裕。他慢慢把起杯盏，浅浅的酒面倒映出他的脸庞和他那遥远的北关梦。他淡笑道:“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嘿，要是我爹知道我在偷偷习武，还不得气死！”南瀛生一直在认认真真地重复北醪狂随便指给他的几个动作，累得龇牙咧嘴，但还在硬撑。
“人是真的能被气死的。”北醪狂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
“啊？”
“南瀛生，舞完这个基本招式后再扎马步。”北醪狂抬手招呼招呼一旁候着的木耳。木耳是南瀛生的贴身婢女，为数不多可信赖的人。
“北兄，这马步可得扎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南瀛生哆哆嗦嗦地又来了一遍动作，颤颤巍巍地问。
“直到……我喝完这壶酒为止。”木耳给北醪狂换上一个满甸甸的酒壶。
“喂，会死人的啊！”

“直到我喝完这壶酒为止。”他的嘴角勾起。
三.
“木耳，都这个时辰了，北兄怎么还没来？”南瀛生趴在几案上俯下身偷偷问婢女木耳，溪桥湖水汽弥漫，打湿了衣物的走线和入眠待放的旧梦。南瀛生把这几天北醪狂简单丢给他的三招两式练得熟记于心，竟熟到连晚上做梦时还跳起来舞扎几下，也是吓得守夜的木耳不得了。啊，怪不得第二天总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南瀛生砸吧砸吧嘴，指挥着木耳给他左捏右按。
“娘……听娘说北公子今个一大早便被南大人派人叫去了。”木耳解释道，因为一开口便被南瀛生瞪了一眼，伶俐的她马上换了说话方式。
“何事？”南瀛生马上一本正经起来了，抬手把头发散开。宛如女子般的漆瀑。
木耳不直语，只是伸手去取案上的金镶玉，道:“公子，您应该佩戴好老爷赐的金镶玉。”
“我明白了。”
“啧啧，明明你都一个大丈夫了……熏什么香啊。”花丛中隐约是北醪狂疲倦的声音。
“这可不是普通的熏香！”又是吓得南瀛生一哆嗦。他的正经马上烟消云散了，用眼神疯狂示意木耳快帮他把头发扎起来。北醪狂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多想，因为南家人在他印象中都是很繁琐很麻烦的，所以他也不多问南家的人、不多听南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