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梦南醉（一）(3)

“剑都送了，不如……不如北兄你一块把武艺教了吧？”南瀛生眨巴眨巴眼睛，马上摆出一副要拜师学艺的架势。不愧是南家出身，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还要脸不？”
“要是能要到武艺就不要脸了！”南瀛生抓到了一丝希望——毕竟爹对自己把持得严，家规上将“不得习武”和“不得执锐”写得清清楚楚，家仆们整天跟盯贼似的监视他，表面上风风光光一群人供呼来唤去的，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这么多人服侍多是做做样子来方便监视罢了。
“你习武作甚？”酒壶被敞窗而来的骤风拥倒，酒洒了一地，马群从琼酿中纷踏而出。
南瀛生支支吾吾地左比右指，那想说且不敢多说的样子竟惹得北醪狂忽然心情大好不少。转念一想，他也发现自己荒废武业好久了，这样下去会负了家族命任的。南山以南，真真假假的名利色肉交欢，命长音乱、嚣夜短。
“好吧。”北醪狂咕噜了一句，简直就像是在对自己说。
南瀛生一听他同意了，仿佛高中了状元般，夸张得要去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北醪狂赶紧丢下句“我可是很严格的”就告辞了，当他发觉这是自己屋自己为什么要告辞时，南瀛生早已不见人影，一溜烟飞去准备行头了。

北醪狂叹口气笑笑，不经意间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梦了。
二.
“北兄您今个可不打算憋在阁中了？”南瀛生又习惯地行了个对方不加理睬的礼，一拍头才想起来这时候应该行个师生间的礼，便打算装模作样地再来一遍。北醪狂赶紧俯身止住了他亦庄亦谐的举动，顾不上生对方调侃自己的气，乍觉有趣。
溪桥湖畔，空气存留昨晚的余凉，余凉中伴着缕熏香。素掩空，青拥峰。岸边摆了张矮案供搁置杂物，上面一壶乾坤藏着月下关，一块雍华的金怀玉。繁花簌簌，凋零在老树的稀梦里，辞去枝头，舒然点在盈满杯盅的清酿上。
北醪狂甩甩南瀛生给他新打的剑，轻了些但也还挺顺手。一扫便卷起了散华漫空，纷纷扬扬得像北边的雪，可没有那么透彻醒人的冷，反倒在这腻羸的甜中有些昏头。试剑的空档，他瞄了眼南瀛生手中那柄已经补好的断剑。这剑的剑身经过重新锻炼和铸造后，竟被没抹去北家的家徽。它变得更加得明亮了，明亮得如同北家人对国家的忠诚赤心，明亮得照出了正在舞剑的北醪狂的战影。这战影嚣张在沙马风戈间，沐血而傲，纵身横锋踏破敌军的铁阵钢壁，嫣红溅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