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口中，我是个觊觎姐姐的变态(2)

我已经三十岁，不是十三岁，所以我径直走进卫生间。镜子前的洗手池上放了束新鲜的黑玫瑰，末端插进玻璃瓶，花瓣柔软，黑到不带一丝深红。
这不是酒店的装饰，这是我一周前预定的花束，一同送到的应当还有张卡片，我没看到。
水声还在继续，玫瑰的味道冲进鼻腔，夹杂一丝诡异腥甜，像某种品牌的沐浴露。洗手池旁边，半透明的塑料浴帘拉到一半，沾染一层温热水珠。我拨开它，里面并没有人，花洒落在地上，水流微弱，地漏里缠了团女人的头发，一端粘着什么东西，在防滑瓷砖上的积水里泡得雪白。
“墨雪？”我退回去，就在这时，头顶放浴巾和备用床单的吊柜里发出咚咚声响，仿佛有人从内部敲击，然而那空间狭小，绝不可能藏人进去。
我抬起头，敲击声忽然停住，就像几只小槌抵住柜门。下一刻，这种微妙的平衡被重力打破，首先掉下来的是一块毛巾，因为填在缝隙中吸满鲜血而变得沉重，落在脸上冰冷潮湿，蛇一样滑落。我预感到接下来的东西，因此迅速退到门口。

那是一具女性尸体，被道具绳索束住，手臂反折，头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蜷在胸前，湿透的长发绞在绳索中，成片脱落，带下血红的头皮。
她还穿着那件黑色连衣裙，这很奇怪，没人会在洗澡时穿衣服。她背上的那块晒伤裸露在衣料和绳索间，再往下是那支黑玫瑰的纹身，皮肤越苍白，纹理越清晰。
我熟悉这具身体，也熟悉曾居住其中的灵魂，就像十三岁那年所体会到的一切，我知道她。
楚墨雪，我的姐姐。
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天，我的母亲刚刚去世。她站在我对面，身旁是她母亲新婚一个月的丈夫，我的父亲。
“这件事很突然。”父亲说。
是很突然，没有卧床不起，甚至没有任何预兆。我的母亲突然在一个夏日的上午倒在厨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冰冷。灶台上还留着她刚做完的红豆粥，因为加了冰糖而味道独特，以后再不会有。
楚墨雪看了眼等在走廊的女人，走到父亲旁边，拍了拍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