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伊桑)(4)
等到街巷再次归于寂静,警笛不再长鸣,两处墙角边缘开始扭曲,好似色板的重组,直至伊桑和克劳德的身影解除伪装再次显现,二人拍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他俩又把警察们给耍了。这种事总是会叫人开心。
在太阳还未升起前两人摸回下水道中,踩着一米来高的台子,顺着污水流动的方向走去。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早间的新闻报道,让贫民窟的众人都欣赏他们二人的‘大作’。
两人步伐愈发轻快,光亮在潮湿阴暗的下水道中更加显眼,顺着管道排出的污水似瀑布般轰鸣。踏出下水道口,迈入光亮,在垃圾山的南部,在浊水北端,在铁皮云端底部,由非几何体拼凑搭接,扭捏变形根本称不上房屋也看不出可居住的‘建筑群’由此展现在伊桑和克劳德面前。
“嘿!各位,我们回来啦。”伊桑甩着空掉的布包冲着贫民窟高呼,但奇怪的是往日有着生气的聚落现在却是死气沉沉。是怎么了?二人对视一眼忽感不妙,某种异样的情绪在他俩心中蔓延,顾不得在排水口边缘生长出的绿色苔藓湿滑,伊桑与克劳德尽全力往贫民窟跑去。
就在克劳德的家门口,贫民窟的感染者们围聚。
“怎么了?你们在我家门前做什么?”克劳德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得发颤,他们转过身来,脸上均蒙着一层阴霾,他们默不作声,伸出干瘪的指头指向屋内。“孩子,你父亲他......”
‘咣当。’
好似有某物在克劳德心里被砸碎,突如其来的噩耗令他脸上的笑容渐失,眼皮开始抽搐,牙齿也紧咬住下嘴唇,转而露出已预料结局的悲伤:“爸?爸?”
他哀嚎一声,拨开围挡的人群挤进自己的家中。十平米不到的小地方,灯泡的光微弱得近乎没有,简直就像阴间。他的父亲就躺在发黑的薄床垫上,坐在一旁的赤脚医生见克劳德进屋,便凝视着克劳德已饱含泪花的双目,叹了口气摇摇头,收拾器具起身为克劳德让出位置。
克劳德两眼已然失神,他微微晃起脑袋不敢接受现实,越是靠近被阴影遮挡上半身的父亲,一股焦糊味就越是明显能被嗅出。等他窥见父亲全貌时,他抽搐着痛哭流涕,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爸!”——那是发黑碳化的肢体、皮肤裸露的脸面,已犹如附着一层人皮的骷髅。
“爸——”
他跪倒在尸体旁,伸出手摇晃这显然不会死而复生的惨死躯体,泪水不住地滴落,口中的唾液随着嘴巴张开而拉丝,鼻内的液体也不受控地外流,他只觉全身发麻,头脑被人用榔头猛然敲击般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