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下）(15)

不知过了多久。
她忽然又觉得平静了，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已经停止——或者说，已经远离。熟悉的朋友们的面孔她已经一一回忆过来，又倒着回忆了一遍。这时她突然觉得，作为天灾信使，最后应该再看它一眼。
她奋力睁开刺痛的眼皮，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耳朵被刮的痒痒的。
哐。嘭。她在一个高速移动中的物体上醒来，身下不断地颠簸着。睁开眼。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亮，很鲜艳，散发着柔和的光。
普罗旺斯愣愣地看着。突然她回想起来，自己应该已经变成大块结晶之后崩裂了。但是手和脚的感觉都还在。她摸了摸手腕，手肘，腹部和大腿根部。感觉到的不是外表锋利的源石结晶，而是如往常一般，柔软而有弹性的皮肤。

前排那个眼熟的灰白色后脑勺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试验性矿石病阻断药物。”清道夫说。“医疗部的新玩具。4到6小时内阻止感染扩大化，需要后续治疗。”
“清道夫……”她梦呓一般地喃喃道：“你……救了我？……从那里？”
“救治成功概率不到一半。只能说你运气还不坏。”
对方一个字也没提她自己，但普罗旺斯分明看到地面上有两根废弃的针筒在滚动。 
吉普车开过小丘，腾起又落地。她吃力地爬起来，依然因自己的生还而感到茫然。天空仍呈现一种混沌的灰黄色泽，云团在高处涌动。她看到前方远处城市在它身后腾起的巨大烟尘，这多少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在她身后，源石风暴依然占据着一半的地平线。吉普车可以轻松地拉开距离，从这里看去它依然气势宏伟，却没有那么大的压迫力了。龙卷风形态的触手扫荡着身前，树木、大块带泥土的草皮、甚至是石头都被径直卷入空中。它已经衰弱了，被大大地削减了，不然它可以成长的更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