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下）(11)

之后，他发出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息，即使在满耳的噪音中也依然清晰可辨。
“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天灾信使。”他说。
“好事做到底嘛。”
“我弄不懂。”
“下回你可以去接触一下我的同事们。”
“你难道意识不到吗？”她想说轻松一点的话，但对方语气却陡然激烈起来。“你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是无用的。脱险之后，这些感染者还是会被关押起来。我必须把他们移交给苦役营，进了苦役营——就不会再出来。这就是你用生命去换来的东西。”
“只要还在乌萨斯的土地上，他们的结局就不会有丝毫改变。”
普罗旺斯静静地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一声接着一声传过来。

“但是你可以活下来。”最后她说。
“我活下来，还有我的士兵和军官们，还有城市留守的人员——可我能看出来，你的立场是跟感染者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能承认呢，难道你真的在乎我们这些人？”
“我真的在乎。”
对面一时语塞。
她松开了操纵杆。整个城区颤抖着，轰鸣着在荒野中蹒跚前行。“大尉先生，”又过了一会，她语调轻松地说道，“不知道通讯还能维持多久。剩下的时间里，你是否介意我讲一个故事——我的故事？”
纸片在地上飘荡，一些座位上还摆着没喝完的半杯咖啡，人们似乎只是离开去吃午饭了。但外面肆虐的气流嘭嘭敲打着玻璃，也已经从各个缝隙渗入进来。普罗旺斯抹了抹台面，发现手上沾了细细一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