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共生(8)

紧接着，从密林之间窜出了1只身长一米多的动物，向我的肩胛骨扑去。可那可怜的生物却把自己脆弱的肚皮暴露了出来，又是一刹那，便没了呼吸，像西瓜砸在地上一样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接着是向我本来的第二只鬣狗，我瞄准了它脆弱的腿部韧带，不知是那位中世纪骑士曾说过——想击败你的敌人，先碎足，再瞄准他的心脏，把你的利刃插入他的胸膛。又是一刹那，那只鬣狗便托着他断掉的脚瘫软在地上。我不敢怠慢，食指扣动班级的豁口，瞄准它脆弱的前额中心，这样，就将军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之时，最后一只鬣狗从我的身后扑来，我不得不正面面对它的怒火。我的左肩被咬出了一个大口，鲜血顺着凝固的深棕色的马血流下，与过去的血渍重合在一起。我头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地近，刺骨的疼痛感令我抬不起手臂，我才后悔自己作为一个左撇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学习右手的用法。我将手枪放到右手上，朝着那只鬣狗的身体猛开数枪，可惜命中的寥寥无几。“神明啊，我的主，请救救您可怜的孩子！”我不断在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出现。讽刺的是，这几天我干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件事了。

又是一刹那。我以为我短暂的生命将终结至此，鲜血再一次飞溅到了我的脸上，将我包围成了可怖的吸血鬼，我的上眼皮与下眼皮依然被粘稠的血液死死锁住，血腥的铁锈味在我的鼻腔中蔓延，氤氲在我的口中。我用右手擦干了我的双眼，抚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脖颈，再一次与鬣狗对视之时，它的双眼已然没有了一丝光辉，有的也只是灰蒙蒙的一层尘土。
或许是神明总是偏爱我的祈愿，又或许是狼本身是信仰的臣子。我再一次与那个令人恐惧的，但充满幻想与神秘色彩的种群对视。我在狼的眼里失了真，我看着自己满脸血污，甚至都开始部分凝块的脸在狼的金色眼球中拉伸、放大又流转，此刻比起眼前的狼，我更像是一个怪物，一个挥舞着手中的枪械，肆意杀戮的怪物。
狼仔细地观察着我。我已经放弃了挣扎并把手枪举过头顶。迷途的森林，浩瀚的银河和渺小的我此刻全部浓缩在了那只狼仅有不过一寸大的眼睛里。像一滴脆弱的水珠一样翻滚在深不见底的井水。我们常说“上帝的眼睛总是注视着你”，神父让我反复背诵这句话，让我无论何时都要严格遵循那“十条戒律”行事，但此刻，我却在野兽的双眼中看到了神圣的自然不断地旋转。我不知道他究竟经过了几个春秋，见证了多少时代的凋亡，在荒野的号令之前，我只得屈膝合十，任由泪水洗净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