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二）(4)

“嗯……好。”苍羽迟迟才拿定主意，“但是我怕你又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我建议你到时候就低头认错，然后乖乖听我和父亲说完话。”
“行！没问题！要不干脆我认你做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白鄂再次将手搭上苍羽的后背，带着他启程。
苍羽没有回绝他的动作，淡淡道：“这倒不必。”
“有必要有必要，你读的书比我多，学识比我高，眼见比我远，格局比我大，我相信你的。”白鄂拍拍他的手臂，以示确定。
“白公子言重了。羽不过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罢了。”
“才没有言重呢，就是你太客气了，什么三尺微命，明明是重命！”
苍羽颇感无奈地笑一下。
午后的阳光炽烈而盛大，幽深的弄堂尾那座陈旧却不失庄严的府邸，蒙在一隅阴影下，毫无色调的冷漠。
纵然途中白鄂说出来的话题源源不断，几乎没有安静上一刻的时候，苍羽默默听他说话，听到有趣的地方也会忍俊不禁。
小公子淡然一笑的模样最是撩人心弦。
现在他和他站在门前，白鄂霎时敛起张开的嘴巴，无声地沉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白鄂将手从苍羽的肩膀上移开，静静退到他身后，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苍羽抬手敲门前，回头用眼神再问他一遍是否要进去。
白鄂果断点头。
开门的仆人惊讶地看着公子和他身后站着的男孩走进来，这人早上来府里大闹，如今各个视他如恶鬼。他合上门后立刻收回眼低下头麻利地溜走了。
父亲刚用过午膳，站在庭前的水塘边，抓一把饵料洒进水中，大片红鱼涌到岸边，昂起头来嘴巴一开一合，贪婪地抢夺着食物。
“父亲。”苍羽俯首作揖。
白鄂仿照他的动作也做一遍，心底实诚地嫌弃极了这些繁文缛节陈规旧俗。
“父亲。今日早晨之事，是白公子他过于冲动，其实他并非此意，只是言辞不当，无法传达心中本意。适才我与他有过一谈，他已知错，恳请父亲不必再追责下去。”
“唉。”父亲抚一把胡须，向水中扔完最后一把饲料，叹道：“为父的作为一个长者，昔日朝廷上的重臣，哪能不去多思虑一番他人的谏言，他说的并非无理，或许是我对你的管教过于苛刻了。我一心希望你发奋苦读建功立业，却忽略了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作为孩子，不应该扛起这么重的担子。”
“有劳父亲多思，孩儿谨遵父亲教诲。”苍羽再做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