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一）(6)

吃完这一餐后，苍羽摆手向白鄂请辞，白鄂却摇摇头，道：“那么早回去，多没劲啊。还有半天可以玩呢！”苍羽难辞这盛情，便跟着白鄂去城外的田野间耍了一番。他们躺在草地上，夏天的草坚硬而细长，时不时挠着他的后颈，痒痒的刺刺的，待他起身时衣摆和袖口沾了泥屑，白鄂帮他掸去了。
黄昏时分，某一个孩子邀他们去他家开的烧饼店里吃晚饭，孩子们就欢呼着跑去了。他家特地准备了肉馅的馅饼，肉质饱满肉汁鲜美，配上他家新酿的果子酒，实是一种享受。
苍羽不善饮酒，也不会像他们那样大口啖肉，只在那些壮烈地划拳、豪言声里安安静静地任他人来往，出于本性，他能忍受所有的干扰，但绝不可能适应。
“你认得…回家的路吗？”旁边太吵，白鄂坐过来凑到他身边吼道。
苍羽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好吧。既然是我带你来的，我送你回家吧。”白鄂吹了声口哨，一辆小马车慢跑到他俩面前。
“公子，请上车。”白鄂屈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苍羽疑惑地看向他，他表示肯定地点下头，灿烂地笑笑，苍羽才安心地爬进车内。
夜色已深，一弯斜月悬上天幕，白鄂驾着小马车，驶出喧闹，驶向另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街市。
“其实啊，真正的夜晚从现在起才算是开始——有时候吧，我真觉得，像你这样的，世家公子？能继承家业是挺好的，但是如果要我苦读十多年，最后还不一定能谋个好出处，那我宁愿不要，宁愿逃了这高墙囚笼，去江湖做个逍遥快活的侠客，劫富济贫！”
苍羽听他说，右手指腹不断摩挲着腰间系好的玉佩，温凉滑润，他欲言又止。
白鄂继续说：“你可以挑帘看看啊，前边那家烤鸭店是全城最好吃的烤鸭店，你看这队伍排得多长。等白天了，对面这家店会卖早点，可好吃了，而且他们家做豆腐的小女儿可美了，人称豆腐西施呢。还有，驴打滚知道吗？这边就只有那家买，每天生意兴隆，有的人从早排到晚也就为了那一口，我也就吃过一次，唉以后要是排到了，一定给你留一半。”
白鄂朝车里探头，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