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上）(3)

吴世襄手一抖，抓着帽子的手紧了紧，踟蹰了一会，似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豁出去般道：“为了能见上它一面，我的阳寿你尽管拿去！”
望享抿了口茶，悠然地笑道：“吴先生不要紧张，我只是问你讨要几年阳寿，并不是要取你性命。”
吴世襄听说，如释重负，才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那么吴先生，愿意说说您此行目的吗？”望享双目灼灼，正色道。
吴世襄一听，忙从手中的皮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画纸递过去，道：“听说安雅阁也有琴师弹琴，望当家可听说过古琴绿绮？”
望享伸手接过，听到吴世襄的话，眼神一滞，缓缓打开对折的画纸，入眼便是一架古琴图。琴身乃质地上佳的黑色桐木，细看之下，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琴头轸上系着七个拇指般大小的翠玉，皆雕作花的模样，皆是名品幽兰，小巧别致，玉下绾着同心结，同心结下垂着淡绿的丝绦，正是传说中司马相如的琴“绿绮”。
望享将画纸叠好放在桌边，缓缓开口道：“自司马相如到如今，也有千年了，这琴保存得再好也该朽了，吴先生可别说笑。”

“我怎么会是说笑呢！确实到如今也有一千多年快两千年了，可是这琴一百多年前出现过的，在一个女琴师手上，这琴轸上的玉饰就是那位女琴师结上的。”吴世襄忙不迭解释道，生怕当家的不信。
望享笑着喝了口茶，道：“吴先生不要急，按照你的说法，这琴就算一百多年前出现过，也不能断定就是绿绮啊。”
吴世襄摇摇头，又从皮包里拿出一本小册放在桌上，移到望享面前：“望当家，不是我说什么天马行空的话，我们吴家世代都是出了名的琴痴，当年我祖父就最爱去那个女琴师处听琴，后来女琴师得了绿绮，我祖父便是这琴的第一批听众啊，琴身皆黑微泛幽绿，琴音空灵，如昆山碎玉，又如仙人低吟，实是天籁，绝对是绿绮。”
望享皱着眉看着桌上的小册，伸手翻了翻，乃是一本琴谱，琴谱下有人批注。批注内容大多是听绿绮演奏琴曲的所思所感，与别的琴演奏听来的不同之类，看来这琴谱的主人确实笃定了当时听的是绿绮无疑。
“这是吴先生祖父的琴谱？”虽是问句，望享却如陈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