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讨厌水的水鬼(4)

这天男孩子留到很晚，和水鬼聊了各种有趣的话题，直到夜幕低垂才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不早了，我要走了。”
水鬼饱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来，冲男孩子摆摆手，“再见呀。”他纠结了一会，小声问道：“你明天还来吗？”
男孩子故意逗他，“你是想我来，还是想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啊？”
“当然是好吃的！”水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色顿时更白了。
男孩子看上去不怎么介意，只是笑道：“我会来的，明天给你带别的吃的。”
水鬼弱弱地应了一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把脸埋在手中，从指缝中泄出的声音细如蚊呐：“也想你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鬼的错觉，今天的河水好像热了一点，不然为什么他的脸这么烫？
从那之后，男孩子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到河边来找水鬼，来的时候也会给他带各种不重样的美食，惹得水鬼常常乐呵呵地说，要不是鬼不会长胖，我现在一定是个胖胖的鬼。男孩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水鬼温柔地笑，往往看得水鬼心神不宁，只能急急岔开话题。
他们就这样每天在被落日拥抱的河岸边心照不宣地每天见一面，享受着只属于他们这一人一鬼的静谧时光。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水鬼忍不住想到。
然而，水鬼忘记了，男孩和他不一样，男孩的时间是流动的，而他，也终究会长大，会离开。
“我考上大学了，要去别的城市念书，下一次见面……可能要在半年后了。”夏末了，男孩子踩着蝉鸣的尾巴来到了河边，这一次却是为了告别。
从男孩子的嘴里，水鬼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大学，他也知道男孩子的成绩很好，好到可以去他一直梦寐以求的那所学校。
明明应该为男孩子高兴的，但是水鬼就是笑不出来。这样自私的自己，凭什么获得幸福呢？水鬼黯然地垂下头，言不由衷地祝贺着男孩子。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和男孩子说让他等一下，扭头扎进了水里，飞快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翻翻找找从一堆东西里扒拉出来一个圆圆亮亮的东西，又一口气游了回去，把那个小东西递到男孩面前，“这个是我之前在河里捡到的，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就是觉得它很好看就收着了……你带上它吧，看到它的时候就要想起我！”水鬼鼓着眼睛，又强调了一遍：“要想起我，不能把我忘了！”
男孩接过水鬼的临别赠礼，也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差不多的圆环，“今天我没带吃的来，只带了这个，正好算是交换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