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讨厌水的水鬼(2)

水鬼颇为惆怅地看了眼从自己身边游走的青紫着脸的大叔，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游到河边，捡起一根树枝在半干的泥地上画画玩。觉得无聊之后，水鬼把树枝一扔就钻回了水里，噗噜噗噜吐出一串泡泡，再挨个戳破它们。
一切看起来都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还是同样的无趣和单调。
水鬼悬浮着蜷缩起身子，开始发呆。不过他没放空多久就被“噗通”一声给吓了一跳，又吐出一大串泡泡，在水里翻了个跟头。
哦，有个男孩落水了，看起来才十七八岁。水鬼眨眨眼，看着在河水里不断扑腾、但仍然阻止不了下落趋势的男孩子，在心里为他惋惜了一下下：这么年轻就要死啦，好歹我当年都有二十一了啊……
水鬼不是不想救他。
在水鬼成为水鬼的这几百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要去搭救那些跟他一样掉入水中的人，但是人是看不到鬼的，更触摸不到，所以无论水鬼多么努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渐渐停止挣扎，最后成为和他一样的水鬼。
水鬼绕着男孩子游了两圈，便静静地待在一边准备迎接他的新伙伴，但是事情有点出乎水鬼的意料——男孩子似乎看到了他，拼命地朝他游过去，朝他做着“救救我”的口型。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又有大量冰冷的河水涌进了他的嘴里，让他痛苦万分地呛咳起来，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水鬼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一个能看得到他的人类。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他飞快地游到已经意识模糊的男孩子身边，试探着伸手搂住他的腰。
摸得到！是热的！
水鬼激动地想要仰天大笑，不过当务之急是救人，之后再庆祝也来得及。
他托起男孩子，平稳而快速地游到岸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男孩子推上岸。现在的小孩子营养真好啊，才十几岁就比我高比我重了，水鬼腹诽着，累得往水里坠了坠。
他没有休息多久，又一鼓作气用手臂撑起上半身，趴在还昏迷不醒的男孩子身上，回忆着村里的大夫教过的渡气之术，对着男孩子失了血色的唇就吻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咳水，男孩子只是打了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
水鬼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醒悟过来：他已经死了，哪还有气可渡？他的嘴唇这么冷，男孩子怕是被他冻醒的吧……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水鬼胆怯地往后缩了缩，转身就想扎进水里，却被男孩子一把握住了手腕，“等一下！”
“是你救了我吗？”他回头之后，男孩子仍然没有松开抓着他的手，苍白的脸也因为脱离了险境而渐渐变得红润，沾了水的睫毛一缕一缕的，却也遮不住他眼中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