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糖暮酒(4)

“周九良，你究竟对着我说过多少次这种话？”
究竟是说过多少次，才能让你连我的话都没有听清，这样下意识的拒绝。
孟鹤堂不想细细追究，他疲惫极了，连话都没力气说。他背对着周九良，慢慢弯腰换鞋，肩胛骨单薄的支棱着轻薄的衣料，在后背上描摹出好看的线条来。
周九良哑口无言，却仍然梗着脖子跟孟鹤堂犟，“我是问你大半夜吃的哪门子饭？”
孟鹤堂却很明显不想再跟他说话，一言不发绑着鞋带，手机搁在兜里，漏出来的一角屏幕亮起来，是新的信息提示。
周九良等不到他的回答，有些暴躁的继续问，“孟鹤堂，我跟你说话呢！你大半夜吃的什么饭？别是跟哪个野姘头……”
说相声的人，气急败坏起来，嘴里的话自然是刁钻毒辣，阴狠伤人。
孟鹤堂系鞋带的手很明显顿了一下，周九良站在他的身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肩膀的颤抖。

那是他藏也藏不住的悲痛。
周九良看着孟鹤堂站起来，转过身，眼睛红彤彤的，就像粉丝形容的兔子一样。
周九良罕见的走了神，他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可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梗着脖子硬着脊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们一同走过了太多风风雨雨，走过灯彩佳话走过人声鼎沸，他们肩并着肩，是最默契最合适的搭档。
他们熟悉彼此，胜比熟悉自己。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们，也依然会发现，在那些零零碎碎的柴米油盐里，他们并不能比普通的夫妻过得更加顺畅。
反而因为这份熟悉，他们渐行渐远。
周九良感觉到那种在漩涡里深深陷沉，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看着孟鹤堂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头顶的灯明晃晃的打在身上，照的灵魂都无法睁眼。只依稀感觉到面前的人越走越远，南辕北辙，再无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