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起月亮(2)

“…下高速。”我小声说，偏过头看她舔去嘴角的啤酒沫，闻到她头发上水蒸气的味道。
她指着正南方向：“和我去巴黎？”她喝一口啤酒，车流再次堵塞，她踩下刹车。溅出的酒*液染*湿了标签上的美女插图，“可惜我的戏剧票啊，真的很难买到！”她听着信号差断续的车内广播，上面说堵塞还要持续几小时。她点了一支女烟，应该是万宝路，有名的牌子。
“帮我关掉广播吧。”
“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陌生人闯过来问你搭车吗？”
“漂亮女人就不会。”她侧身朝向我，笑起来，揉我被打*湿的软塌塌的头发，喝我手中酒瓶里的啤酒。我能闻到她颈部很淡的香水味，混杂着淅沥沥的雨的味道。想要*吻*上去。
2:00pm.
她一路看着落在车窗上，弯弯曲曲划成线条的雨点，再透过车窗看不停甩着雨水的鸟禽。午后二时，雨停了，一时左右就有了停止的征兆，降下车窗，太阳的光柱穿透云层打下来，镶嵌天窗的金箔。落在她的灰发上，软*湿的发重获生机，随初晴的风飘起来，几缕发丝荡到我面前。她的发是月球向阳一面永恒滚*动的尘埃。或者说，她是雨，太阳光永远照不干的，澄澈连绵的雨，蜿*蜒成一条延伸到我心口的雨线。

她穿一条短裙，淡蓝色，脚上穿着平底鞋。
“车子坏了，没办法修。所以我沿长长的公路跋涉而来，鞋子踩一条雨水汇成的路，在车队行进前一秒敲开你的车窗。”她这么说。
“可是一辆车呐。”我转动方向盘，避免与右侧的DKW相撞。
“王妃牌轿车。陪我走过加州的长路。我看到路边亮起的霓虹灯，汽车旅店，街边酒吧唱摇滚的年轻人，于是我想起看月亮，甚至分辨出几颗浓厚行云中的星子，那天我没有喝酒。她更像是自言自语，翻出凝固的回忆碎片，拼凑成供我观赏的胶卷。
“过路的司机小姐问我，我说我没有酒，要不我去买点。满脸窘迫。她说没关系的，没有酒就看月亮。月光倾*泻*在她的红眸上。我歆羡而嫉妒，在她车子行过处吻那一路月光。”她的声音绵*软而悠长。飞跃一个世纪的彗星，我想。
“我在加州公路走夜路，苦咖啡，香烟，没有酒。月光很长，流淌过海岸线的尽头。
“我听乐队的摇滚，我弹着吉他和他们唱歌。滚石乐队，加州旅馆。歌声、篝火、延展的路。如滚动的油画，午夜的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