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反射恒星的光(3)

“不过，那些自以为高枕无忧的指使者其实毫无收获。这帮可怜虫从未见识真正的穷途末路，尚有余力却自暴自弃；他们既不愿殊死一搏，也不愿暂且蛰伏，惨败后又在于事无补的报复上挥霍剩余的财产，甚至认为自己拥有复仇的正当理由。眼界狭隘，观念陈腐，他们做出愚蠢选择的原因便在于此。
“观念指导行为，并决定其性质。各州政府会因利益冲突相互指责，底层人民会因生存艰难祈祷礼拜，垄断资本会因免税额度筹措善款；分裂、愚昧、短视、傲慢，不同阶层限于各自的观念停滞不前，眼界逐渐狭隘，以致坠入深渊，最终，诱发恶行的连锁。”
“奥贝斯坦，你准备向什么复仇？”
尽管还是直呼其名，海尼森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
“如你所想，海尼森先生——现行的社会规则。”
话音落后，形似迷宫的书房里恢复了安静。海尼森收回目光，觉察那股冷漠的同时有些释然；冷静、果断、注重效率，仿佛精密的机械，之前的判断或许并无偏差。奥贝斯坦坐回办公桌前，仍是面无表情，短暂的思考后，海尼森皱了皱眉，再次盯住了青年的眼睛。
“你会失败。”
“所以我寻求协助，世界各地的协助。”
“自命不凡的蠢材抱团取暖而已。”
“那么，你准备参与这场复仇吗？”

“可能性，告诉我成功的可能性。”
奥贝斯坦合上摊开的书，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页报告。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某个偏激的译者借助修辞描述了一位文采斐然却逻辑松散的黑格尔；‘历史不断重演，直至人类吸取教训’，我更认可这个版本。资本主义世界首部完整的成文宪法诞生自美国独立后的繁荣，号召解放奴隶的南北战争爆发于工业迅速扩张的急迫需求；纵观现代文明的发展历程，意义非凡的进步均发生在社会上升时期，而现在，世界正迎来一股能量远超工业革命的科技浪潮。
“莱因哈特·缪杰尔，美籍德裔物理学家，计划的发起者之一，目前正在核能研究所准备发布会，即将向全世界展示核聚变的重大突破。理论的传播当然不代表技术泄露，拥有实力与美国抗衡的国家，至少中国，会因危机感迅速采取行动；激烈程度不亚于美苏争霸的竞赛必将重演，只是重心会倾向高层次的科研工作。
“可控聚变能源的开发将颠覆许多领域的现行秩序：曾经的统治者失去威望，行业内的中流砥柱探索前进方向的同时，底层劳动者将会获得暂时性的地位提升，正如南北战争时期获得自由的奴隶；但即便是地位提升后，他们也无法拥有本该属于自己的社会影响力。
“航天工业将成为这场能源革命的先锋，而与共和党关系密切的黄金树集团将在浪潮中占据领导地位。菲尼尔名下关于裂变燃料的实验已经获得初步成功，目光再短浅的执政者也会明白，航天工业的发展将具备战略意义。以金属冶炼为代表的基础工业会因国际科研竞赛出现回流，美国时下衰弱的工人阶层将重新振作，并由我们引导他们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