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反射恒星的光(2)

被义眼的目光熄灭怨气的海尼森冷静了些，奥贝斯坦便不再解释，也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最近的书架前。他取出第一排最左侧的书，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页。
“那场恐怖袭击应该是黄金树内部人员策划的。我的父亲控制了巨额股份，不思进取的可怜虫见大势已去，准备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报复。三名学生死亡，两名教师重伤，以及我的左眼，这就是他们的全部收获。实行者的确是黄金树裁撤的职员，调查也由于各种原因草草收场，幕后的指使者们安然无恙，当然，菲尼尔的事业同样没有受到影响。”
“而现在，你又打算报复他们。真是可笑。”
“我的计划的确会对他们造成负面影响，但如果只准备要求他们以眼还眼，就像你说的那样，雇佣杀手最有效率。我不会追究实行者的责任，对于持刀行凶的歹徒，后者应当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至于作为凶器的刀，法院的裁决虽不公正，但总还是索取了代价。”
奥贝斯坦回到办公桌旁，把那本摊开的书摆在了海尼森面前。摊开的那页恰巧是章节间的分隔，印着一幅黑白的简笔画：耀眼的光芒笼罩在尸体堆成的山丘，山丘上方站着一个举十字架的人影，天使从光源处现身，似乎准备引导这位受难者前往天堂；下一章的标题字迹凌厉，“复仇”，虽然看不出与画面的关联，但至少契合两人交谈的内容。

“你的计划里不会定制了一份用来披露他们罪行的社论吧？”
“我不会浪费你的影响力，但我真正需要的是这句挖苦展现的才能。”
海尼森没有应答，他低头看了眼那幅黑白的插画，后退半步，坐回了先前的位置。奥贝斯坦仍旧站着，他耐心停顿几秒，才又回到正题。
“我曾经被仇恨支配。那段时间，除了仇恨，我再没有任何感受：我恨那个实行者，我恨那些指使者，我恨欺凌我的同学，我甚至恨我的父亲。我用故作坚强的冷漠隔绝外界，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逐渐扭曲、堕落。但当我接触这本书时，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它为我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一种不会迎来空虚的复仇方式。”
奥贝斯坦还是板着面孔，即便他正在讲述的是自己值得同情的过去；如果评判这段自白的是法院的民间陪审团，他们大概会认为这名青年是个业务生疏的诈骗犯。
“世界上不存在那样的复仇，除非，你只是把它当作牟利的借口。”
“这也是成见，海尼森先生，但尽管如此，你的看法还是超越了常见的论断。结局摆脱空虚的复仇是存在的，关键在于确定复仇的目标。
“凶器不具备意志，法律只会裁决持有凶器的歹徒，而我的经历证明，歹徒本身也可以是凶器。威逼利诱，或者简单的雇佣关系，幕后指使者不必承担被审判的风险就能肆意侵害他人的权益；这并非现代社会的产物，而是从旧世界继承的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