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3)

“这，这不合理。你说过，休眠舱，没出问题，我确信那不是幻觉——”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休眠舱是2084年进入民用领域的，建立在另外几支团队的研究成果上。”医生打断青年暗哑而平静的质疑，把“档案”递给了他，“很抱歉，诸葛先生，我本打算等你完全康复再讲清楚，所以才会用这种偷换概念的说法；院方禁止隐瞒事实，但考虑到情况特殊，他们允许我不主动提出解释。然而，我是错的，照你的性格，坦白是最合理的做法；我可以读给你听，但我相信，你更愿意用自己的眼睛确认。”
青年没有回应，仍旧垂着脑袋，仅把视线缓缓挪向了医生递来的“档案”。他看见显示屏后的各类图表和长串文字，也明白其中记录的信息将会消解他的怀疑。短暂的沉默后，青年闭上眼，他抬起残留着疲劳的左臂，捻了捻额前干枯的短发。
“抱歉，我——我需要时间。”
“这不是你的错，诸葛先生，你很坚强，比你想象的坚强。”医生收回“档案”，等走到门前，又转过身来，“我到阅览室帮你借本书，从今天起会准备三餐，有问题可以问懿德，这些资料它也都有。那么，回头见，前辈。”
浅蓝色的房门很快关闭，青年还是闷着头，他漠然地半睁着眼，即便未经世事的孩童也能理解他有多么痛苦。他的努力已经被彻底否决，无论是两百多年前关于休眠的研究，还是现在为了保持镇定所做的忍耐，连着方才对窗户朝向的判断，都成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