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6)

华飒每天要在钢琴室待很久，还不算常见。可当华飒一回来，总会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笑看他，偶尔，还要空投来个什么玩意儿。须不知道这位少爷在犯什么毛病，突然就对他生了兴趣。总归是来者不善，便将更多空闲用在了观赏窗外。于是，轮须擦黑板的一次下课，须就这样望着窗外，忘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飒已经拍着手，长腿迈得和模特似的，带着一溜儿人的目光，施施然走到他身边来了一句：“谢我？”
见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须反骨作祟，条件反射地回道：“你想擦的话，我给了你机会，不应该是你谢我？”
飒也不恼，挑眉反问：“这才是你本性？”
下节是体育课，班里的人三两成群，吵吵闹闹地往外走，却也有人在注意这处角落。须移开目光，无所谓道：“与你无关。”
“怎会。”飒笑了笑，摄人心魄。
须嗤了声，终止了这番交谈。他懒得和人打交道，遂谎称身体不舒服，告了假，趴在桌上准备补觉。见此，飒也没去钢琴室，似是终于得了机会，悠悠坐上须的桌沿，顺手取了须头顶的黑框眼镜把玩，须猛地抬头，惊得飒一呆：

知道须长得好看，头一次看清，还是不由惊叹。
须的眉眼黑白分明，像副秀润天成的水墨画，淡中还带着几份犀利桀骜，正蹙着眉，不大耐烦地看着他。飒转着手上的眼镜腿，暗暗品赏，“你怎么不去上课？”
须的面色并不好。驱使大脑舞动四肢做些无意义的妥协和让步，有什么意思？
但只有华飒，他倒懒得装。“无聊。”
飒闻言移了目光：“是无聊。不如我们……逃学？”
“……自己去。”
飒笑了笑，淡淡威胁道：“那我就告诉老师，你装病。”
须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老缠着我？”
飒扬着唇角，只是将眼镜递进，须却像洞察了他戏谑的意图，并不主动抢夺，缓缓摊了手掌，面无表情地等待。微妙的僵持后，被门外闯来的声音打断。
“华须须，华须须？！”
中年男人的声音仓促粗哑，不难想像事情的紧急。须拿过眼镜戴上，平静站起，“老师，我在。”
事情紧急到，抱着厚厚一沓文件的老师门都顾不上进，甫一在后门望到须，就急切道；“快，你父亲情况很不好，赶快去医院，老师给你叫了车，快到校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