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杯决赛文】逸仙的2008(3)
逸仙不擅长用现代电气设备,她对电话的印象还停留在一遍遍拨转摇铃的回音,即便如此逸仙还是买了一部小品牌的翻盖手机,现在虽然坏了,也找不到会修的人了,但逸仙一直把它存在一个朱红色的小匣子里。逸仙还买了只电子手表,尽管跟她雪白的手臂不搭调。表上的时间停在了2008年,那绝对是逸仙难以忘怀的一年:
新年伊始,军部通知她,说“总统”要去对岸,听到消息的一霎那,逸仙怔怔地望着那面青旗:“我们和平了么?为什么要深入匪巢?”逸仙红着眼质问在场的每一个人。刚来这里的四十年,她是在金门岛的炮声中入睡的,每天早上睁开眼望向熠熠放光的天边,苍苍白日下的“一国两制一统东煌”在她眼里格外血红。即使到现在,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那封皱皱的家书被她扔到了海里,家书首句便是“陈先生俪鉴”,但末尾却署上了“无名氏”,想必如果家书到了陈先生手中,他读出来的只有“勿念”二字吧。她扪心自问还是原谅不了陈先生和他所为之献身的理想,但她怎能去怪罪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那天,司令握着她的手,少许带点歉意说着:“快了,快了。”那天,逸仙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走出司令室的,只记得一回家就跪倒在了那两盏为“陈先生”“林先生”点起的烛台旁。她泪如雨下,仿佛干涸的内心久逢甘霖。明月之下,海潮涛涛,她绕着金门岛荡了一圈又一圈,冰凉的水花濡湿了她的旗袍,亦溅在她嘴唇上,若不是那丝不易察觉的咸味,她当真以为脚下就是长江。“总统”把日期订在五月,逸仙作为抗战的英雄也与之随行,她铺开积灰的日历,拿毛笔勾出一天又一天的轨迹,发黄的宣纸有两张,一张写满了“陈先生”的名字,另一张写满了“南京”,那道伤在这雪融冰消的季节微微瘙痒着,一如她七十年前和陈先生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