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骨

我第一次见他时，就知道我跑不了。
……
“慧清，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
“你待如何？”
“求师父收留。”
我扑通跪下，看身边一丝一缕落了满地伤心丝。第一刀削下的那刻，天上便响了声霹雳。师父的手顿了顿。
“你果真是个有慧根的。”
那日众人都说陈府的火烧了三天三夜，老天爷可算发了恻隐之心下场大雨，留陈家老少一捧枯骨。我穿着一身黄麻僧袍，低眉敛目地走过嘈嘈市集。
黑灰沤在水里，看不真切。斩断的红尘，也被师父扔出窗外散在风里，看不真切。
“父母在上，陈氏女清，今日斩断红尘，就此上路，特来相送。”我这双膝盖骨只拜佛陀，只好怪模怪样地作了个揖。
“爹娘，我是陈家长女，逃不了。”
“莫怪我。”
“女儿看清了。”
我揣了一抔焦土，自始至终都没落下泪。三尺浮灰下，一把红尘里，是纵马扬鞭招摇过市的陈氏女，是赫赫身世，更是百口莫辩。
陈氏长女，名清，无字。少时聪慧，自请于怀空庵内修习佛法，得避乱而活。十五入佛门，其人善卜算，得窥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