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10)
“那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但却不在天空下,只在人心中。”
“那是直教人生死相许的东西,既不后悔也不差劲。”
李老爷子吐气开声,满足长叹。
“那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它们栖身的东西却会让你看见,让你一定看见。”
“而这些却总是最简单直接的东西。”
“你看,那是少年的血啊。”
那是少年的血啊。
我看着小叶子身上染红了的破布麻衫,那些结成血块的旧痕新伤,心口疼痛起来。
老人们已经死了,你若撑不住,你若杀不了,便要轮到城里的青年去死了。
再之后呢,孩子、他们的母亲、其他无力之人,都会死吧。
如果人都死光了,那这个国家还怎么活下去呢?
那该怎么办,小叶子?
少年的血,老人的血,对于大地来说,都不过是穿过土壤随水而去的红色罢了,除了颜色深浅,没有区别,没有意义。
对大地如此,对他来说也是相同。
长衫人听着少年的铿锵,不解,不在意。
他平摊手掌,遥指少年和他的最后一把刀。
“来。”
这是一把朴刀,一半刀柄一半刀刃,很适合两手握持。
不是公子书生的锦绣佩剑,不是舞女歌姬的细长秀剑。它是普通人家的刀,可以砍柴,可以防身,可以镇宅,可以出门。
它没有俊俏的模样,没有娟秀明亮的刀光,没有镂刻龙首凤爪,更没有丝绸金丝坠首。
但是,它老老实实,简单可靠。
小叶子总觉得,每当老朋友靠在手里,就能安心静性。
他看着那人平摊的手掌,那人指使的语气,心血澎湃,却在浪潮涌到掌间时,轻叩在朴刀上,声声作响,安抚下自己不平的心意。
小叶子好像又听到良哥的笛声,清楚且清亮。那座城外的小茅屋,那些青城山的竹子,那只屋梁上和自己对峙的悠闲老猫。
好。
来!
小叶子冲着长衫人笑着点头,示意马上就来。
右手握着朴刀,左手握上右手,一根根将右手的扭曲手指掰正、握紧。左手艰难地握在右手之前,虎口抵紧刀锷,手臂横贯于胸口,朴刀斜拖在身体右侧半空。
十丈的距离,十五步正好,不能多,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