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花(2)

“您好，将军。”
一声温和的问候让赫拉格回过神来。他这才注意到站在高矮不一植物中间的沃尔伯族少女。少女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两手交叠放在身前，脸上带着柔和如春风的微笑。将军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这片小小绿洲的主人，代号调香师。当初刚入罗德岛的时候，博士带着他参观全舰时曾介绍过这里。当时他以为调香师是岛内高级干部，才单独为了她开辟一间屋子养这些植物。后来他慢慢了解到调香师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干员，之所以能够有这片花园，一来是调香师制作的药剂确实有镇定心神的效果，毕竟患上矿石病的人多多少少心理上都有些问题，二来也与罗德岛一向鼓励干员自由发挥特长的风气有关。
赫拉格对于眼前女子的了解不多，印象中只在一些罗德岛的会议上见过几次。不多他对于调香师能够认出他来并不是很惊讶。罗得岛上的干员也就一百来号人，新加入的人总是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聊天内容。至于“将军”这个称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开的，虽然他曾经的那些老朋友和下属很少这样叫他，但赫拉格也无意为此辩驳。
“你好，调香师小姐。“赫拉格微微点头致意，用苍老的嗓音回答道，”我只是想进来随便看看。不会打扰到你吗？“

“当然不。相反，我很乐意向别人介绍她们。”调香师说这句话时用温柔的眼光望向她脚边的花朵，“她们中的每一支都有各自独特的特点呢。我的工作就是用她们制作试剂，来帮助那些失去方向的心灵们。那么，将军想要试一试吗？”
见赫拉格没有反应，她又笑着补充道：“当然，是用闻的哦。”
赫拉格本来没有什么心思，但不知是因为这些色彩让他不愿回到罗德岛那个白色的世界，还是因为这里的气味唤起了他久远的回忆，他轻轻点了点头。调香师请他到一个面向窗户的椅子上坐着。窗外，近处的草地一直连接到远处的青山，随着飘浮的罗德岛缓缓地上下晃动。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到脚边，也照到正在旁边架子上拿取瓶瓶罐罐的调香师的背上，照得那两根垂在空中的缎带闪闪发亮。
调香师拿着一个试管一样的容器走了过来，弯下腰将其轻轻放在椅子边的一个支架上。“请用。”她说，随即转过身回到储物架边上收回那些储物罐。
赫拉格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清香。这香味是奇特的，穿过鼻腔之后仍不停歇，直冲向大脑，带来清爽的同时又不觉得刺鼻。他深吸一口，香气又充满了四肢，让平时紧张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他不自觉地闭上双眼，任由这股气息在体内游荡。它们安抚着他的思绪，让他漂泊了四十四年的灵魂暂时停歇。赫拉格又接上他刚进房间时被打断的回忆。他想起了他的父母，想起了幼年时的好友，想起了那片松叶林在一年四季的不同景色。他曾在那里听过真正的熊吼，导致他和小伙伴们几乎是吓破了胆子跑回家里，好几周都不敢回到那里。他曾为了追一只松鼠迷了路，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伴随着恐惧与寒冷过了一夜，第二天被来寻找他的村民们发现，回去之后大病一场。他也曾为了不知道什么事和朋友大吵了一架，然后几天都赌气不理对方，直到其他小玩伴都来劝解，两人结结巴巴道了歉之后立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