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的未来(11)

但这还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在这片如果壳般狭窄的囚笼里，怎么还会有能触动我的人存在呢？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亦曾是渡世济人的圣贤，也曾是暴虐凶残的暴君，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人之心在一次次失望中逐渐走向绝望的枯竭，正如这封闭的世界踏着坚定的步伐奔向那无可避免的结局一般。早就是已经注定的结局，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有这样的情感呢？只不过是让原子的集合体借由电磁力的作用破坏掉这个世界的某一个所谓的重要的系统罢了，我竟然会感到了……一丝兴奋？这是在众人看来何等可笑而丑陋的情感，于我而言却如同久旱逢甘霖，让我不禁贪婪地吮吸着。我从未如此鲜明的感受到“现在”这个时刻。
是的，我眼前的这个人，她是特别的。在漫长的岁月里，她始终不曾改变，只不过是原子的解构再组合，她的本质始终不曾改变。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岁月却仿佛未曾在那群粒子上刻下任何痕迹，一次次重生，忘却过去的所有，再度重新开始。怎么能有这种事？凭什么能有这种事？与我一同度过了相同的漫长岁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为什么我非要承受这样残酷的事情？嫉妒？愤怒？我早已经无法分辨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只知道这种情感仿佛已经快要把我焚烧殆尽。就这样把我燃尽吧——我虽然这么想着，但要完成这件事，还需要她的帮忙，快了，就快解脱了，就这样结束吧，身后之事……怎么样……都好。

“呼呼……呵呵……哈哈哈哈哈！”从口中发出的那生硬的笑声，仿佛不是早已情感枯竭的自己的东西。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哼，已经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猛地转过头来，眼中流露出来的是什么？是悲伤？愤怒？不解？哼，反正我也不可能知道了。
“呼呵呵，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会问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非要知道一切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承受这么这么残忍的事情啊！明明我只想，我只是想像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样子活下去。啊……啊！人类的愚蠢和无知是多么幸福，是多么让人向往！”嘴里发出过去和未来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笑声，那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燃尽，“尽管如此……明明只有你，只有你！和我度过了相同的岁月，却只有你一个人能忘却，凭什么！凭什么——！呵呵，呼呵呵呵，我也要，让你体会到和我的一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