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边缘 43(4)

在我起身迈开步伐的时候，我听见声音又从后方传来。
卡罗尔说。
“其实我更希望由你亲手结束我的生命，但我知道，你一定下不去手，对不对？”
……
我知道，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烂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我也知道，卡罗尔在渴望死亡，更有尊严，更像是人类……我全部知道。
但卡罗尔说的没错，我一定下不去手，我猜托尼也选择了同样一种答案。
我听见我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对不起”的声音，然后听见后方传来一声了然的轻笑。
我没有回头。
身后也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我回到托尼身边，哭的很大声。我蜷缩在一起，身体仿佛痉挛了一般地不断抽动着，声音大到好似连扭曲的光线都比平时要更加活跃，在石碑背面的卡罗尔一定能听见我的哭声，但她仍旧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她一定很痛苦，那恐怕是一种异样的折磨，我也许应该问问托尼他们在我睡熟时到底都聊过什么，我也许应该不断的自责在我爬上洞穴后竟然没有留意到卡罗尔已经开始溃败的身体。

我们的痛苦不值一提，悲伤还将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在当晚，我没有问出一个字，我的嗓子已经哭哑，我不想关心任何事情，真相、生路、原因，理由，我只想哭，只想发泄，只想认认真真地宣泄我压抑的痛苦。
直到日落，炽热的沙漠失去了白天的焦灼，在夜晚降临的时候，它开始陷入一阵带着哀嚎风声的寒冷，我和托尼拥抱着，仿佛这样才能度过寒冷的夜晚，以及接下来无数个更加严寒的黑夜。
惊奇队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终于能发出一声像样的声音，嘶哑，但至少能够清晰地吐出一个音节，我想问为什么，温暖而带着些干燥的手掌却盖住了我的眼睛，托尼告诉我，“睡吧。”
睡眠不是能够解脱的办法——
死亡才是。
第二天的清晨，我是被阳光晃醒的。托尼说我们不能把卡罗尔留在这里，我刚准备表示赞同，托尼又说，如果有谁从这里出来，他们一定会认为卡罗尔的死是我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