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边缘 45(5)

但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让我惊吓到险些尖叫出来的程度——圣母像上本该慈祥神圣的表情中总隐隐令我觉得不妥，仿佛那一抹温柔的弧度有些刻意，刻意到更像是在抒发出邪意和不祥。我说不出奇怪的点在哪，也许是角度，也许是雕刻的手法，雕塑本身的异常精美也是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我实在没有办法去直视那张不祥的面孔过长时间。
最为奇怪的是，我的视线反而无法从下方的事物上抽离开，那也正是我感到毛骨悚然的真正原因——本该是生子基督的婴儿被替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我无法形容那东西给我带来的支配感和印象，不管那是什么，我的直觉都告诉我那不是一个好东西。
我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凑前几步，视线始终在黑色的东西上扫视着，好似它会突然跃起，变成一只怪兽，将我吞没。那漆黑一团的东西并不是一个浑圆光滑的个体，它的表面凹凸不平，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份来自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作呕感。浮在表面上尽是大小不一的坑洼，像是航空卫星拍摄出的月球，有一种种因为距离和像素造成的模糊感，坑洼内还有一叠叠浅一些的坑洞，有的纹理像是细胞，有的像是星际，细细密密地分布在一起，让人产生了一种晕眩感。

我感到手臂猛地被人向后扯，抬头看见托尼的额头上因为紧张已经渗出一层冷汗，他叫我闭上眼睛，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那颗圆球，我像是触电般地缩回手，也能感受到后背被汗打湿的惊悚感。
托尼说他怎么也喊不动我，我像是受到了什么的蛊惑，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过去。
这时候，我们已经登上祷告台的台阶，站在雕像面前，我也能够看清，雕像缝隙中渗透的黑色液体，正来自她怀中的漆黑球状物体，这东西渗透进整具雕塑，硬生生地将石膏撑裂，恐怕她的中央已经全部被塞满这种东西，流下的红色眼泪仿佛在控诉巨大的痛苦，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碰触到它会造成什么后果，脚步也随之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托尼也说不清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同样对漆黑的球体感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和排斥，但没有产生我这样异常的状况。
联想到卡罗尔临终前奇怪的遗言，我和托尼突然保持了奇怪而默契的沉默。
我同样注意到祷告台上有一本摊开的书，样式精美，在我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也了解到它并非是圣经，我没有机会继续看下去，因为右手边猛地响起一声巨响，随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望去，因为内部黑暗的原因，教堂的窗户看上去像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圣洁的光彩早已在扭曲蹒跚的构造中不复存在，我来不及抒发更多的情感，因为托尼拽着我的胳膊后退，大声地喊道：

“跑！”
在逃跑前的最后一眼，我看到巨大的黑影从窗口插入，击碎了对面脆弱的木质墙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