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无从开端的故事（第三章·一）(2)

我背上这个破破烂烂的背包继续赶路，原以为不可能那么近，怎么说都应该还有一段路程。结果我抬头眺望，发现就在前方大约百来米远的地方已有灯光的影子。天已经很黑了，我赶紧加快步伐，希望能找到落脚点。不过我一想到兜里就几十块钱，就算赶到目的地恐怕还得睡路边。先找到邮局好了，等明早开门就写封信给莫。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今晚睡邮局门口的打算。
我来到镇前，那里确实立着很大一块什么字也没有的木牌，上门覆盖着厚厚一层红色油漆。旁边还有一盏一闪一闪的路灯，周围杂草丛生，在夜色的渲染下尽显荒凉。寒风从身后略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走进这座无名小镇，里面的景象倒是令人暖和不少，街上灯火通明，许多老人看起来像刚刚吃过晚饭的模样——身体微微地向后仰挺着肚子，在街边悠哉悠哉地踱步。这个时间段服装店和饭馆里的人比较多，但所有店铺都没有招牌，我之所以还能区分它们是店铺、做着什么生意，完全靠路过时匆忙瞥见店里摆着的那些商品，还有偶尔飘进耳朵的还价声。嗯，还有饭菜的香味。
这个地方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绕了大半圈，我也没能找到邮局在哪。正当我打算随便拉个路人询问一下的时候，我的胳膊率先一步被人拉住了。手臂上那湿答答、黏糊糊又温热的触感把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扭过头，只见一个个头比我矮一截的秃头男人正冲我露出诡异地微笑。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笑容转而又变得无比亲切，好像我们是认识多年的挚友那样，事实上那人一开口也确有这么个意思：“真是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呀！最近怎么样了？都在忙什么？”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我保证我认识的人里面绝对没有一个秃头。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继续打哈哈地笑道：“喂喂，瞧你这记性，说久也就半个多月不见吧，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可我真……”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走走走，上次说要请你吃饭来着。”
他的热情打动了我——换作是谁都不会好意思继续坚持己见，把真相什么的说出口吧？
秃瓢带我来到一家看起来环境不错的饭馆，客人也没有多少，除了我们这一桌以外，斜对面还坐着一桌，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有些稚嫩，应该十七八岁？或者二十出头，反正应该还没我大，女的秀发及肩，被身形挡住了大半面容，剩下能瞥到的也涂着厚厚的粉底，实在不好估计年龄。
服务员走过来问我们要点些什么，但是她没有给菜单。秃瓢说“还是老样子”，服务员立刻摆出一副理解了的模样。很快菜就上来了，一荤两素——虽然那盘红红绿绿的青椒红椒里只混杂了那么一丁点肉末，姑且当它算一道荤菜吧，不然未免太寒碜。
我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半块面包（我承认我有点后悔把唯一的口粮分给荒泽一半），现在饿得尝不出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