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预言（下）(4)

「等等等等，您大概是搞错了什么，我是活生生的。。。」
上帝笑了。神的笑容无处赞美，又无可调剂。
「我问你，你还能体会到曾经那个寻死的自己的情绪吗？」
「我…………」
他的怒气涌到咽喉，深深感到自己被人小觑了。可是对于是否真的能与曾经的那个自己共鸣，他也开始怀疑了。即使他能用语言去描述那种生死徘徊的迷茫，可真实的情感遥远而触不可及。
「你不需要能够回味起那种感觉。重点是，现在的你拥有了给予别人这种感觉的实力，像我一样。」
「你说我们相遇时……」
「是的。」
男人握起拳头，攥了攥，又放下。
「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你选中了我呢？」
「是谁很有所谓吗？」
上帝慈祥地笑了。
「我最初给你了名为预言的神格碎片，而后舆论为你发酵，资本为你狂热，政权为你正名，宗教化的宣传和人民的信任使你最终加冕。五年前的我也许还能收回那块神格碎片，但今天的我，已经不再能感觉到这种联系了。世人相信它是属于你的，它就是属于你的，这是与神同等的力量。你还没有感觉吗？这种力量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你了，你即是神，神即是你。」

新神透过窗户俯瞰。
其实它早已不必通过窗户了。
视野所及之处，人类存在之处，皆在一念之中。
一念，能将无民之辈抬至帝王将相，也能让高官权贵落得万民唾骂。
难道会有人说自己不是实质上的凡人神吗？
但是不会人在意，这俗世间的一切都狂欢着，舞蹈着，裹挟着那些悄然而冷静询问着的声音，直到它们凐灭。
但是这一切又渐渐和他无关了。
就像旧神一样，神的命运最终是被社会玩弄的。
社会需要什么，神就是什么。
人类造出了自己的神明，又局限着它、疏远着它。
恐怕未来我的力量也会再度流失吧。
这是第几次了呢？
神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悲哀。
但他同时也解开了自己年少的疑惑：为何神不爱众人？
这是因为人不爱神。
人永远爱的是自己的欲望。
上帝依然是上帝，只是上帝失去了干涉现世的能力。
如今人类社会的秩序不再是亚当与夏娃之间的情愫；
而成为了任何身处其中，或是身处其外的观察者所无法认识其全貌的存在了。
在时代的力量下，即使是神，也不过是无根的游萍。

神突然感到很无趣。
成了神，却发现神，或许还不如对此一无所知的凡人幸福。
一个神进入了房间。
一个神走出了房间。
悄然无踪。